约西长长的哦一声,保持比着大拇指的动作,费劲地用勺子撅西瓜,“赵牧贞,你懂好多啊。” 明明从小被夸到大,他有清晰的自我认知,也很适应这种处于盛誉赞美而波澜不惊的状态,但换赵约西夸他,他总觉得别扭。 “喏!” 眼帘里,用勺尖戳着,递来一块西瓜。 约西说:“最后一块中间的,奖励你!不对!就是你的,你切的瓜算你的劳动成果。” 那一刻,赵牧贞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为时已晚,如果要拒绝是不是涂药膏的时候就该拒绝了? 不,应该更早。 早到无法追溯。 约西抖抖勺子,不耐烦了:“快点,我这么拿勺子累死了。” 他低头,再抬起,勺尖空空,他右腮鼓起了一块在咀嚼,难以相信,他曾经反感她说自己很随便的话,在这一刻竟然成了他自我开解的理由。 劝慰自己宽心,这不算什么,于她来说不过是寻常。 多寻常呢,他想,在她随便的世界里,她一定这么随便地对待过其他男生,他既不是第一个,也不特别。 可以大大方方接受,也无需胡思乱想。 神游之际,约西问他:“还是有点甜的对吧?” 他声音低平,嗯了一声。 约西笑起来,又讲大道理:“强扭的瓜有点甜就够了!” 她眼周放松,并没有弯月的形状。 这是她真实的笑颜。 他默默看着又悄悄记住。 夜太静,那感觉像整个常芜镇都睡着了,只有他们两个在看月亮。 哪怕同住一间房这么多天,他们交心聊天的时刻也只有刚刚在堂屋,她下意识地问,他就下意识地答了,明明在溜冰场那会儿,他还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私事。 人与人之间的牵连太微妙了。 赵牧贞看她一直竖着的大拇指,瘦白,骨节秀匀,像一截清玉。 温度是凉的,他刚刚碰触过。 忽然就也想知道一些她的事,声音几乎脱口而出。 “你拍戏也会受伤吗?” “会啊,肯定会,”勺子插在西瓜碗里,约西吃得差不多了,察觉旁边的目光,恍然一下看去,左右摆了摆自己的大拇指说:“你说这种吗?这种一般都是经纪人和助理帮我处理。” “还有别的种类?” “现在基本没有了,小时候拍戏为了出效果,为了抓最真实的反应,有的导演讲戏有时候不会讲全,他不会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会遇到什么,有时候会被吓到伤到什么的。” 她语气特别轻飘飘的,不经心的口吻,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这么做,你父母会同意?” “会啊,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进这个圈子了,有时候我在片场哭,一群大人包括我父母他们都在笑,还鼓掌呢,说西西好棒啊。” 声音困在这一方小院里,她自己都开始目露茫然,“我以前一直觉得这是应该的,我演戏嘛,吃这碗饭,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 她转头,弯起眼睛笑:“现在好多啦,晶姐比较照顾我。” 刚说完,她手机震动,屏幕也亮起来,有人给她打微信电话。 她用左手拿出,看一眼,直接按了挂断,刚点进对话页面,还没打字,对面就先发来一句: [怎么挂我电话啊?一年一次的生日,想要你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行吗?] 赵牧贞不是故意去看的,实在是因为离得太近,他没有及时避开目光。 chin,不知道是备注还是微信名,头像是一张男生赛车场的半身自拍照。 左手不好打字,右手还得搂着瓜皮,约西费劲半天二十六键老戳错,转头把西瓜交给赵牧贞。 “帮我拿一下。” 交付后,她专注敲击,嗒嗒几下,在赵牧贞的视线里,回了一句: [你过生日关我屁事!] 回复完,约西打了一个困意倦倦的哈欠,眼里都跟泛起一层水雾,她对赵牧贞说:“我们睡觉吧?” 这话一出口,赵牧贞抱着瓜,指骨微绷,太阳穴位置像有针扎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