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是美国着名的实业家,拥有庞大的造船厂和铁路事业,热衷慈善,凭着名望,他被推举为此次赴俄代表团的商会会长。 “上帝啊!我发誓,刚才我正和他谈着上次去参加博览会的事,他看起来也兴高采烈,一切都好好的,忽然就嚷了声头痛,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一头栽倒在地!加米诺夫也看见了!” 季普洛夫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定下心神,反复地向边上人解释着当时的情况。 亚历山大王储蹲到昏迷的卢卡斯先生边上,用手探到他的鼻子下试了试呼吸,“快召御医!”他高声嚷了起来,跟着,威尔逊先生也趴了下来,焦急地大声喊他的名。 “不该让他来的!出发前,他就说自己时常感到头晕目眩。我劝他不要过来,但他认为这次机会难得,坚持要随团过来——” 部长自责不已。 御医很快就赶了过来。 查巴鲁耶夫是资深医生,在宫廷奉职二十年,也是彼得堡大学医学院的客座教授。他赶到后,立刻驱散边上围观的人,蹲下去检查了下卢卡斯,见他脸色发红,眼白充血,神色立刻变得异常凝重。他迅速脱下自己外衣,微微垫高病人的头,松开了他的衣领,接着俯下去,仔细听了下病人的胸腔,从携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根皮管,扩开病人的嘴,用纱布清除他嘴里的泡沫后,把皮管插入喉咙,接着,在女人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他开始吸皮管。 他面不改色地从病人的喉咙里吸出数口堵塞气管的泡沫液状物,吐到宫廷侍者慌忙端来的盆子里后,漱了漱自己的口,然后,叫人立刻去取冰袋。 “怎么样!” 威尔逊焦急地追问。 查巴鲁耶夫从地上站了起来,摇了摇头。 “非常遗憾,先生,他应该是脑血管猝然破裂而引发的深度昏迷。就目前医学技术来说,这是个难题。冰袋取来后,放在他额头让他脑部降温。这就是目前我们能做的事。接下来,只能等待上帝的奇迹,看他能不能自己苏醒,如果醒来,我们还能对他的恢复提供一些帮助,如果醒不来……” 他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查巴鲁耶夫,你没弄错吧?” 亚历山大王储嚷了起来,脸色也很难看。 也难怪他会这样。客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脸面实在有点挂不住。 “王储殿下,我已经尽力了,”医生说道,“这种疾病,靠的就是平时的预防。我想病人此前应该就有过不适的症状,但他自己并没留意。现在经过长途海上颠簸到达这里,原本身体状况就不大好了,加上饮酒的刺激,所以才会猝然发病。坦白说,他的情况很严重……即便侥幸能够醒来,也会落下后遗症。” 他摇了摇头,停了下来,一脸爱莫能助。 “哦上帝啊,太可怕了!” 边上的贵妇人们面露悯色,交头接耳。 “卢卡斯!卢卡斯!” 使团里的一个成员趴了下去,伸手摇着依旧昏迷的病人,试图将他晃醒。 “不要碰他!” 见他没反应,他正要加大力气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出声制止,回过头,愣了愣。看见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她的眼睛盯着地上的病人,神情严肃。 “请您不要摇晃他,这对他的苏醒没半点好处,只会加剧病情。”她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卡列宁夫人!”威尔逊叫了一声,表情有点惊讶。 不止是他,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惊讶地看着她。贵妇人更是对她背影指指点点。 查巴鲁耶夫看了眼安娜,露出赞许之色。“她说的对,不要碰他。剧烈摇晃只会让脑出血更加厉害。”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刚才那个人缩回了手,表情焦急万分。 查巴鲁耶夫摇了摇头。 “现在请来几个人,小心地抬起卢卡斯先生,请把他送到一个安静的地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