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外绿树匆匆,此时正是万物复苏,鸟语花香的时节,只是城门口却无半点春日该有的生气。踏顿独自站于城门外,他并未如约定般声张自己的离开,也并未去尽力收揽仍愿相信自己的属下。 此时太阳只刚刚升起,城外诺大的空地之上只有踏顿孤零零又高瘦的身影,显得无比凄凉。 踏顿对于自己如今众叛亲离的局面,亦是早有准备,只是真正到了此时,心中仍是说不出的难受,自己出生长大为之奋斗了大半生的地方,将再也不可踏足,踏顿深深的叹了口气,终下定决心,转身便要离开。 “大哥。” 踏顿浑身一震,听出是楼班的声音,转过身来仍旧是那副人畜无害令人感到亲切的脸庞,只是此时却更多了三分凄凉。楼班看去,感到这个不知多久未与自己好好说过话的大哥,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余岁。不禁动容又叫了声:“大哥。” 踏顿漏出欣慰笑容道:“没想到唯一送我的只有你。” 楼班笑道:“原本托雷与难楼两位大哥也是要来的,只是他们若来,就实在无法与大哥说些知心话,所以我与他们约定在一个时辰后来送大哥。” 踏顿吃惊道:“没想到你竟仍愿称我做大哥。” 楼班握住踏顿双手道:“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是那个自小教我骑马射箭的大哥,是惹了父亲生气后,替我背锅挨训的大哥。所以我相信大哥,无论大哥如何说,我都信任血盗之事与大哥毫无关系。” 踏顿动容道:“可我确实不愿归还你单于之位,不愿将这打下的江山还与你。” 楼班摇头道:“这等事情,天下间又有几人可做到?且大哥治理这十几年,我乌桓外无战事,内无纷争。天下大乱之时,乌桓得以独善其身,成为这乱世中的一方净土,又如何不是大哥的功劳。论德论能,于公于私,皆该是大哥继续担任单于。若非托雷哥自作主张,将武将军请来,我......” 踏顿抽出双手,转身离开,边走边道:“有你这番话,便够了。我亦信你会是比起更好的领袖,你有我没有的宽宏与心胸,回去吧,从今日起你便要成为真正的男人,告别一切不成熟与感性。” 楼班终于忍不住流下热泪道:“大哥。” 此时从各个城门中,又涌出近万军士,见到踏顿,纷纷喊道:“单于大人,我们皆不信大人会与血盗同流合污,愿与单于共进退。” 踏顿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些熟悉又热切的面孔,双手终于忍不住颤动了起来,哈哈笑道:“我本以为自己众叛亲离,没想到仍有这么多儿郎愿与我同走,好,咱们便一同去,看看这世间,可有我们容身之处。”言毕转身面向无人的荒野,终于迈步离开,无一人可看到,这一世枭雄脸上,已满是泪水。 楼班用尽全力叫道:“大哥你慢些走,我踏顿以乌桓单于身份,指天为誓。定会查出真相,还大哥清白,让大哥可重回三郡!” “阿嚏!” 武安民被一个喷嚏从被窝中惊醒,看到天色仍早,又是仰面倒下道:“老子现在怕是已成了城内血盗外最不受欢迎的人,还是多睡点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