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之默默地摸着严铁生的脉门,确认这位老人的身体依旧康健,强大的经脉甚至在这位本该迟暮的老人身体里如击鼓一般砰然作响,在陈行之这样时常切脉练习敏感度的人来说,几乎就如夏日惊雷一声接着一声在陈行之的心中轰然作响。更加肯定了叶萧凌与严铁生都是同一种人。 而严铁生依然是那样一副散淡的样子,眼神里的阴冷却已经如褪去的海潮,只留下了湿透的沙滩,显得有些寂寞。但在叶萧凌的眼里,这种寂寞却不像是寂寞,倒不如说是“虽万人俱往矣”的孤高。 “说不怕当然是假的。”叶萧凌沉默片刻,抿着的嘴唇纹路深刻地颤动,幽幽地说道:“但怎么办,人既然活着,就需要抓住任何要抓住的力量。不管这股力量是不是会把自己拖垮。如果不会,那就撑住。如果会,那就咬着牙撑住。” 说道这里,叶萧凌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寂寥,从小时候他就比周围的孩子更明白人对力量的需要。一个不在父亲保护伞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身旁是身体柔弱却要负担两人生活的母亲,自然要更早懂事。所以他在学习上一直都并不需要母亲去督促,有股力量像是撑在他的脊梁,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一直在告诉他:哪怕咬牙切齿,你也不能松手。 凭着这股劲头,叶萧凌才能成功考上莫言医科大学,对于中医来说,这所大学几乎是国内中医学习者的圣堂,而在这座圣堂里,保持了两年同届第一的“才子”名头,难度可想而知。 叶萧凌没觉得辛苦,因为如果自己都觉得辛苦,恐怕那辛苦撑着的底子就会在某一天突然如断裂的弦一样一下子垮塌下来压在自己身上。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前行,即使同时好几份兼职影响到了自己的学业,也依然默不作声地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老师们的鄙夷,只是在夜晚的图书馆里更多了他一个人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摇摇晃晃。 听到这个回答,严铁生虽然透露着苍老却从未衰弱的眼眸里亮起一颗星星,光芒耀眼而威严,欣赏地说道:“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谢谢。”叶萧凌下意识地回答道。 严铁生坐直了一些,身上宽松的衣服好像在无风自己鼓动,冷若坚冰的脸舒展了一些,唇角弯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看到的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这里是军营,如果你带着歹意而来,我会在那一刻就杀了你。” 他的话十分平淡,语气平稳,好像告诉家人今晚要买点青菜炒着吃,却带着滔天的气焰与可怕的威势,让人生不出抵抗之心。说杀就杀,这是无数年血火之下养成的自信与淡然。叶萧凌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身体再次僵硬了起来,如果自己真的是带着歹意而来,会是什么下场? 害怕之后是淡淡的惆怅。叶萧凌知道自己已经被面前这位老人所认同,虽然自己跟他并非亲非故,但得到他的认同,却在心中荡漾起了十分的满足与愉悦感。僵硬的肌肉也随着松懈下来,不由得感念地看着严铁生从一开始的佝偻到现在直如标杆的身体,认真说道:“谢谢将军。” “已经说了一个谢谢了,就不要说第二个。大丈夫不轻言谢,人情欠不起。”严铁生严肃道,“你的身体需要足够的锻炼,我可以让铁塔给你开个通行证,如果你真身体支撑不住,可以在这里训练一段时日,会对你控制体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