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实际感,好像某一天他就可以重新握紧双拳,手持军刺在那铁与血的战场上长臂用力地割下敌人的头颅,血液洒遍了他的肩膀,声音中也带上了一点血腥味:“是明白了,还是知道了?” 就好像之前严铁生问的一个问题:是不敢,还是不能?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句式,而在里面蕴含的东西,却只有说的人和听的人知道。 传令兵终于稳定了声音,大声道:“明白了!” 严铁生点点头,道:“继续记录。” “是!” …… 在一个小时中,严铁生不断地轻声述说中,传令兵不断地握笔把他口中所说的话在纸上书写成一张一张书面文字,等到严铁生终于说出那个“就到这吧。”,他已经感觉到手腕有些发酸,可在严铁生面前,这样的软弱可不能显露出来。 “一个上午在我这里工作,中饭还没吃吧?”严铁生站了起来,从他那又窄又小的桌子上,用双手夹着淡黄色的煮蛋器,这还是廖晴在五年前给他的生日礼物,她知道严铁生双手不方便,用这个煮蛋器煮早餐能减少一些麻烦,在严铁生真力一抖之下,即使以蛋壳的坚硬也会化作碎片片片剥落,是严铁生最方便做早餐的东西。 里面正摆着一个清水冲洗过的鸡蛋,蛋壳圆润,看起来更接近于乳白色的蛋壳上有一种粉色与黄色之前的光晕:“等会儿你要去各个部门报备,中饭恐怕也不是一时就能吃上了。这个鸡蛋,你先拿着垫垫肚子。” 传令兵惊得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时常在严铁生身旁为他处理事情的他知道这个鸡蛋是严铁生每日的早餐,显然忙于工作,严铁生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鸡蛋都没有顾得上吃,他又怎么敢去伸手拿? “元帅……这是你的早餐……我不能吃。” 严铁生没有理会传令兵的那种受宠若惊,双手有些难看地夹起鸡蛋,走到传令兵的面前,在他略微惊慌中松开落到他连忙合拢的手上:“让你吃就吃,大男人,还是个军人,没那么多讲究,我是元帅,但我也是个军人,我有时间去吃午饭,但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去报备。吃!” 传令兵看着严铁生那有些苍老但依然刚毅如刀斧劈就的脸庞,长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沉默地走到垃圾桶旁边剥起蛋壳来,只不过眼神里已经有些红肿,这一次却不是惊恐的泪水,而是一种感动的热泪。 “流什么眼泪?”严铁生没好气地看着他,“公事归公事,吃饭是私事,公私要分明,不要弄得像个小娘们,你是龙组的兵,要有龙组的那股军魂!” “我知道……我知道……”传令兵连声应着,伸手去用袖子擦眼睛积攒的泪水,感觉到袖子逐渐被泪水渗透,却总擦不干净,“元帅,我不争气,让你担心了。” 严铁生静静坐下,看着传令兵背对着他把蛋壳塞进嘴里咬下半个,叹了口气:“好好吃,桌上有水,吃完了,你就去吧。” 传令兵嘴里咬着鸡蛋又站直了,双腿一碰,啪地一声:“是。”但咽下整个鸡蛋,他的眼泪又下来了,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像是敲钟一般响亮地自责:只能背着身免得被有些苍老的元帅大人看见。自己怎么这么糊涂?怎么会罔顾龙组工作生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来?如果不是元帅提醒,自己如果真越过了那条黄线,被喂上一颗花生米怎么办?死了事小,可死后没有烈士的荣耀,死得一文不值,怎么值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