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 窗外月光倒囊入水,江涛吞吐,冰凉的水浪像是无声地打在了梁季禾的心底。 他盯着陈子夜的眼睛看了几秒, 发觉虽然在戏院这样形色的染坊长大, 她却有一双没有受过伤的眼睛。如同她此刻天真世故却不世俗的这些话,如同她对待自己时从不谄媚的规矩得体。 梁季禾收敛呼吸, “你做不了什么, 也许我可以。” 普通人的千斤重担, 对于梁季禾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不过一句戏言。他说得再寻常,待人再和善,陈子夜也知道,他一句“我可以”背后的分量有多沉。 没有也许,一定可以。 但她不能接受。 “……谢谢梁先生。”陈子夜定定地对他说,“虽然我年纪不大,也没有特别多的见识,但我从小练功,一直记得戏文里写的——两心不可得一人,一心可得百人。事关他人,君子一诺,我实在不能告诉您。” “好一个两心不可得一人。”梁季禾冷笑一声,缓缓松开她的手腕。 明知她这句讲的是政客谦虚温谨,善得人心,不在儿女情长,但梁季禾还是抑制不住地觉得烦躁,尽管此刻他只是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侧过身,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语气下逐客令,“这么急还不走?” “走的……” 陈子夜拿起衣服顾不上穿,折在手腕上。 犹豫了几秒,对着梁季禾的背影一如往常的恭敬,“梁先生,那我先走了,谢谢您的茶……和电影。” “把你的东西带走。” “……嗯?”陈子夜动作幅度很小地四处看看,目光落到茶几上。 她反应很快,伸手往大衣口袋里掏,摸了一空,担心暴露观妙,急着张口解释,“那个是……” 梁季禾冷淡说:“衣服穿上。” “……没事的,我可以边走边穿。” 梁季禾转过身,眼睛眼睛不看向她,“不爱惜自己是你的自由,但在我面前,我没办法装作看不见。” ……像是意有所指。 陈子夜还在琢磨他的话,他伸手拿过自己的衣服,关了投影和落地灯,动作一气呵成,“送你去哪?” 其实应该去城西的私人诊所,但陈子夜不便说。 “我回戏院。”陈子夜见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小声开口说,“林叔送我就行。” “林叔五十多岁了。” “嗯……” 梁季禾没好气地等在门边,“现在是零下两度的冬天。” 陈子夜听不明白,没有出声。 “还要林叔送么?” “……不、不好意思。”陈子夜反应过来,平时也没见你心疼林叔晚上出车啊,当然没有说出口,她从小就知道再有道理,也没必要往别人动气烦闷的枪口上撞,“那就麻烦您了。” 车开进巷子深处,停在戏院门前,收发室开着刺眼的白炽灯,不同于以往只留一盏昏黄台灯。 陈子夜道了谢,眼神已经飘到远处,正欲开门,发现门还锁着。 不敢乱按,也完全不懂,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梁季禾,“那个……梁先生……门……好像锁着了。” 梁季禾没理她,车内的暖气正好对着陈子夜的脸吹,红润白净,显得气色与隆冬不符。 他莫名烦躁,一直沉默着,片刻,不耐烦地伸手替她把车门解锁。 “咯噔”一声刚响起,陈子夜赶忙道谢,“谢谢您,注意安全。” 没等他回应,陈子夜已经在车门外微微弯了下腰,而后径直往收发室方向小跑。 如同跨年那晚,就好像慢一秒带着初雪的祝福就传不到菩萨的耳边。 “嘀——” 思及此,梁季禾一只手咚一声重力拍到方向盘上,猛然发出一声鸣笛,吓得正在小跑的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往车里看,她逆着光,什么都看不清,轻轻抬手挡眼。 梁季禾透过车玻璃看出去,像是在失明的人眼前展示暗沉的玫瑰、沉静的积雪、无声的荒地。 隐秘而没有穷期。 除了不属于自己,没有任何的不恰当。 梁季禾伸手调小车灯,发动离开,骤然生长的嫉妒和烦躁让他不想多停留一秒。 — 陈子夜跑到收发室前,余樵立即伸出食指在嘴上嘘了一声,“杨叔睡了。” “观妙呢?”陈子夜着急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