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嬴川几乎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全身湿透,入冬的厚衣物吸饱水后,又重又黏,纠结在一起,漂浮着绞成了一团乱麻。 周围乌漆嘛黑,柳弈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一个一个去翻对方的口袋。 外套前襟没有。 两个侧袋没有。 裤子口袋也没有。 …… 柳弈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要是不是理智尚存,他现在真想直接揪住嬴川的衣领,正反手给他十个八个大耳刮子,把人抽醒过来之后,直接问他钥匙究竟在哪里。 他一边狠狠地磨着后槽牙,一边将手伸进嬴川的外套内侧,去翻衣服里面的暗袋 就在下一秒,一只冷冰冰的手,忽然毫无预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柳弈只感到心脏骤然紧缩,只差没直接吓到停跳,同时,他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差点儿没整个人翻进深深的积水里。 “嬴、嬴川!” 因为受惊极严重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你、你醒了!?” 嬴川没有回答。 他的伤势着实不轻。 刚才,在车子坠入水中的时候,副驾驶席上的安全气囊被他自己用刀子给捅破了,嬴川一头撞在了前窗玻璃上,撞出了一个严重的脑震荡,现在他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听到柳弈的声音,嘴唇嗫嚅了两下,却只能发出一声很轻的,如同叹息一般的低吟。 “喂……” 柳弈迟疑了两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吧?伤到哪里了?” 嬴川依然没有回答。 于是柳弈试着抽了抽手。 嬴川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太妙,因为他连抓紧柳弈的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弈很轻易地挣脱了他,又估摸着位置,往对方的脸上、肩膀上接连拍了几下,“你还清醒吗?能说话吗?” “唔……嗯……” 回应他的,只有两声低沉而意味不明的□□。 ——不管了!就这样吧! 时间紧迫,柳弈根本没空再理会嬴川的伤情。 他将坐在副驾驶席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的脑袋又往后掰了掰,让嬴川尽可能保持嘴巴和鼻子露在水面上的姿势之后,就再度潜入水中,撕开对方的外套,疯狂地搜寻那把不知被藏在何处的钥匙。 谢天谢地,柳弈的运气还没差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大约三十秒之后,他在嬴川的衬衣前襟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 柳弈当即管不了那许多,连忙捏着这片能救命的金属,哆嗦着去够脚上的锁环。 他是个惯于拿手术刀的法医,平时一双手极稳极稳,是那种能在一粒米上写八个字的人。 然而现在,生死关头,在紧张和恐惧的双重刺激之下,他因为体内浓度过高的肾上腺素而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指尖颤得宛如一个帕金森患者,以至于钥匙根本无法对准那个细小的孔洞。 ——别慌、别慌! 柳弈用力地在舌尖上咬了一口,强迫自己尽量冷静一些。 尝试了十几次之后,钥匙终于戳进了钥匙孔里,“咔擦”一声,打开了扣在他脚踝上的锁环。 ——总算解开了! 他使劲踢了几下,将链子蹬开,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