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寻摸不出一个合适的神情来。 他心里一片混沌,最后想起那天徐姑娘垂眼落泪的样子,心里想,当年那年活泼的一个姑娘,是怎么长成如今模样的呢? “你父亲一向遗憾我们两家没有适龄的儿女,做不得亲家,那天见了阿怀欣喜异常,掏了这对玉佩出来,拉着阿怀她外祖就要订下亲事。自然,这婚约没头没脑,当真追究起来,也不过是口头许约,一句戏言,两家的大人晓得的也不算多,更何况如今……” 他眉头皱起,轻轻叹了口气:“到如今往事如风,我都快忘了的事情,你也不必记挂着,嫁娶随心便好,之所以告诉你这事情,也不是想你和阿怀再续前缘,只是怕你在心里记挂着。” 顿一顿,他笑起来,眉眼间隐隐有点意气风发的意味儿,大约当年也是这么调侃薛愈父亲的:“且,我家阿怀才十七岁,正当妙龄,秉清,你年岁实在是有些大了。” 才满二十三岁的薛愈:…… 沈宴打趣完了小辈,摇摇头准备送客,却忽然皱了眉头:“你是怎么见着了我家阿怀的?”他很快回过神来:“盛家所说的,救下阿怀的那个‘婆子’,便是你?” 隔日,盛家便有人参了孙尚书一本,只说他教养子女不善,纵容独子孙遇朗欺辱盛家侍女,几乎置人于死地,只字没提徐颂宁的名字。 当初关于徐颂宁和孙遇朗的那两三句风言风语也为此消解,徐颂宁在众人面前一贯是温厚周全的样子,本来便无人信那样没头没脑的话,经此一事,众人只觉得是徐家姑娘运气不好,那日陪继母归家提前离席,撞上了这事情,以至于有人搞混了她和盛家侍女,实在无妄之灾。 至于孙尚书被弹劾这事情,说来其实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孙遇朗在京中积怨已久,家中有适龄女儿的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恨不得亲自抄着家法上场管教这厮。且能坐到吏部尚书这个位子,孙大人的政敌只会多不会少,一时群起攻之。 事情的结果很快尘埃落定,孙尚书从二品京官被贬谪为三品地方官,不日外放。京城、地方,二品、三品,看似也不过一品的距离,却差不多算是他这一生也再难以逾越的鸿沟了。 至于孙遇朗,新旧案底叠在一起,责令他徒两千里。 接到圣旨的那一日,一贯把儿子当眼珠子疼的孙尚书恨不得扣下自己眼珠子踩个稀巴烂。 这事情倒也不用他亲自动手,自有人替他代劳。 孙遇朗在牢狱里头吃了一顿苦头,出来之前被人敲打一番,狠狠挨了顿板子,这厮最开始还敢骂骂咧咧,中间哭爹喊娘,到最后就只剩下求爷爷告奶奶的乱哼哼了。 至于云秀,一顿板子打完,罚去做了一年苦役。 背后的靠山失势,孙夫人弟弟的利子钱一时就有些没着落,对着郭氏催债的动力也就没有那么充裕,郭氏见风平浪静,以为是自己逃过了一劫,为此松了一口气。 徐颂宁上次的反击倒也叫她有些忌惮,虽然恨得咬牙,但此时一时半会摸不清徐颂宁究竟怎样想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再做什么小动作。 徐颂宁喝了那大夫给她开得安神汤,伸着手腕任云朗给她揉搓淤青,云朗一边揉搓一边念叨薛愈:“那位薛侯爷下手也太狠了些!” “是我先唐突了。” 徐颂宁心乱如麻,合眼便看得见碰上他手腕时候,外祖一家的惨状,靠在床上的脸色都浮起一层惨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来,郭氏的弟弟她是晓得的,没什么主见,遇事情只会来找郭氏,若是她弟弟,那背后的人便一定是郭氏。 可是何至于此? 她咬着牙,身体内侧的指节绷紧了,心里恨到了极致,心尖仿佛被人削去一块儿的、扒皮抽筋的疼着,从心底深处一阵阵翻腾出连绵不绝的绞痛来,她连呼吸都急促了些,眼合上又睁开,唇间惨白。 云朗以为是自己动作太重了些:“姑娘若疼了,就跟我讲,不要自己强撑着。” 徐颂宁声音很轻:“的确是疼的。” 朗姑娘立场坚定,六亲不认,不问道理,只在意她家姑娘,闻言怒目圆嗔:“那个薛侯爷,太狠了!” 徐颂宁抬手揉一揉云朗的头发,语气温和:“他待我有救命之恩,不许这样说人家。” 顿一顿,她补充:“是我先唐突了人家。”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从被薛愈救起来之后,许许多多的事情被强硬地塞进了脑海里,一桩接着一桩,密密匝匝地涌上来。 耳边时不时又响起那群人说的话来,沈家被陷害抄了满门,后来还是薛侯爷帮着翻了案子…… “那我不说啦,”云朗揉着她手腕:“不过姑娘,薛侯爷真的有点儿吓人,明明就那么温温和和地笑着,可就是看得人心里冷飕飕的,咱们以后还是避着他些……” 徐颂宁想,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避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