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鼓囊囊要气炸了的那个气球嘶嘶地泄了气儿,肩膀塌下去,闷声吭道。 任谁腿无端断了,只怕都难以对着事主姐姐和和气气的,徐颂宁心里头大略算是理解,且她本身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这会子脸上瞧着也没多少脾气,语气依旧温温和和:“我父亲这两日回京,你既然被我弟弟打伤,那他是合该受罚的,只是家中夫人对幼子宠溺,许多事情无心追究,所以没法重罚二弟。” 顿一顿,她道:“你也不必忧心不好进侯府,我父亲一贯是体面的,对侯府颜面很是看重。” “体面”两个字咬了重音,尾音微微扬起,急促地一顿,发出声仿佛嗤笑的气音,她却依旧是张温和的脸,继续道:“且他和夫人不同,原也不止一个儿子。” 对面的少年被点拨两句,隐隐露出点顿悟的神色。 徐颂宁眼垂着,慢条斯理地喝茶,语气清淡,面容平和:“听闻令堂针线活计不错,也持家有方,我手底下有间衣裳铺子,等这事情处理完,想请令堂去店里,帮我打理生意,每年领三成分红。侯府把亏欠你的偿还了后,那便算是我单独赔礼。” 徐遇瑾面子一凝,桌子底下去摸拐,要起身离开。 徐颂宁没起身,只是抬起手臂,往人身前一拦。 “不叫你做谋财害命的事情。”她语气平淡:“也不叫你骗人,就是请你到时候跟我父亲说件事情。” 徐遇瑾抬眼看向她。 徐颂宁略一弯唇,脸上的笑深了两分,旋即又是那幅温和莞尔的模样:“我身边的阿清是个医女,你信得过她,到时候事了,叫她给你看一看腿?” 徐遇瑾眼挑起来,冰冷寡淡一张脸:“徐大姑娘,你好大一个善人,我碰瓷讹你,你不计较,安置完我母亲还要给我请医女,当真一副菩萨心肠,你图什么?图到时候死了,能积攒一身功德,被载去西天做菩萨吗?” 徐颂宁笑一笑。 “说起你碰瓷这事情,一码归一码,你若愿意,我想听声道歉。”她语气诚恳地补充:“当然,我肯定是有所求的,借了你这把刀,总要给个好归宿,徐公子放心。” 徐遇瑾不情不愿地吭一声,隐约是“对不住”,说完了,看徐颂宁三两眼,转身趔趔趄趄出去了。 徐颂宁揉上眉心。 倒真是倒霉。 只怕若不是江裕来得及时,把那人山人海给驱散了,这会子徐遇瑾就要借着撞上她车这事儿,把徐勤深做的事情捅破了。 事情闹出来,分明是徐勤深闯祸害人,到时候只怕要在她身上牵扯一重罪。 这样的时期徐颂宁自小见得不少,晓得她爹那心偏到腋下,几乎要长在他儿子身上了。 可他到底也不止一个儿子。 一边儿的云朗默默把她名头下的产业盘算一遍。 她手里头有的基本全是沈知蕴留给她的,铺子倒是有几间,只是:“姑娘什么时候有了衣裳铺子?” “明天有,我看中个门面,准备买下来做衣裳铺,已经叫人去找官府过文书程式了。” 云朗:…… “那位徐小公子,脾气也忒大了些。” 徐颂宁坐着喝茶。 “他是小辈,我让一让他。” 其实还有个隐情,只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说出来。 徐颂宁叹口气,搪塞两句,起身要出去,忽然瞥见江裕在外头候着,脸上笑眯眯的。 他身上依旧那身青袍子,这会子按着腰间的佩剑,指了指隔壁:“我家侯爷有两句话,想问徐姑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