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牵着手入睡,一直到第二日晨起。 薛愈起得更早些,将手抽出来的时候惊醒的徐颂宁,瞥见她醒了,哑着嗓子微微低头问她睡得好不好,徐颂宁其实做了些梦,但还是点头说很好,说着唇就下意识弯起,越过她平日里浅浅微笑着的弧度。 他们于是起身,阿清和两朵云进来服侍,为她梳起鬓发。 新妇三朝回门,应酬许多,又要赶在日落前归家,他们因此起得很早,收拾好的时候外面天光才熹微,两个人无声地用着早膳,最后一遍清点过携带的礼。 徐颂宁心里并不十分畅快,似乎一遍遍并不是因为谨慎,只是尽可能推迟一下回去的时间。 一切都收拾好以后就出门,薛愈正负手与管家说着话,瞥见她来,弯一弯唇,伸过手来要她握着,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他倒是没再费心寻摸略有些拙劣的借口,就那么坦坦荡荡地与徐颂宁同处一室。 两个人一路闲谈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敬平侯府。 两位婶婶、宋姨娘带着一干弟妹等在门前,徐颂宁才一下车就迎上来,薛愈自然是先去前院,敬平侯正在那里等他。 他到底是长辈,架子总要端着。 徐颂宁和时彤云、周明净一起进了屋宅,宋姨娘跟在后面,她这些日子虽操劳,千头万绪要纠缠,精神头却明显好了不少,鬓发整齐而妥帖,牵着徐颂安的时候,脸上有明朗的笑。 “我瞧你脸色不错,这两日过得可还好?” 时彤云挽着她手:“哎,你成了家,下一个就是我家淮哥儿,也不晓得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来,大丫头如今做了侯爵夫人,交际广了,也帮他看着些,我和你们这些年轻姑娘少交际,还真拿捏不准,谁家好,谁家坏。” 周明净冷清笑一声,寡淡地瞥一眼时彤云:“二嫂打算得倒是长远。” 两个人之间登时剑拔弩张,徐颂宁适时地轻咳一声,适时把话题岔开,却也没应下那话头:“徐家家宅和睦,外人面前有体面,侯府里因此对我很敬重,侯爷也是极好的人,我过得是很好的。” 周明净和时彤云彼此对视一眼,各自错开视线,不吭声地站在徐颂宁两边。 到了里屋徐颂宁才和宋姨娘说上话,她抿一抿鬓角:“侯爷心里未必不清楚夫人病了的事情,姑娘出嫁后,郭氏那边就递了话要出来,说是要透一透气,侯爷说姑娘三朝回门后再说罢,这几日人多眼杂,各处都忙乱,也没什么气儿好透的。” 这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徐颂宁垂着眼听了,唇边弯起。 “父亲也是体恤夫人,一片好心。” 她漫不经心地满嘴瞎扯,心里却一清二楚。敬平侯官场浮沉那么多年,实打实的糊涂倒也算不上,郭氏那病来势汹汹又猝不及防,稍微一想就能忖度出一点其中的关窍,她这事情做得其实是有些肆无忌惮,哪怕敬平侯之前想不出,过后也能觉出一点不对劲来,郭氏府中经营,总也有点耳目在他身边,届时再经挑拨教唆,他心里一定就有疑影落在她身上。 可那又怎么样。 敬平侯想要利用薛愈,想要利用她,届时靠着他二人面子做事,她为什么不明晃晃借着这由头表现出自己的喜恶? 况且,是不是敬平侯心中乖顺懂事的女儿,很重要吗?郭氏纵然可恶,可是当年逼得阿娘重病垂死的,不正是他敬平侯么?他原本就是绝情的人,利益为上,余下的都是空泛,当年的阿娘,如今的郭氏,说到底他都不在心上,天下熙攘,利益往来。 他唯一可惜在不足够聪明却又强装精明,不然敬平侯府大约不止于此,也不必想着靠女婿谋生计。 男人啊,从来不可信的,郭氏把全副身家依托在父亲身上,最后所有的算盘都打散了。徐颂宁想起薛愈来,薛侯爷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情,却不像是做得出这样事情的人。 然而阿娘当时大约也曾经笃定,笃定过父亲会好好待她。 徐颂宁端着茶盏,微微低头喝了茶:“我晓得了,多谢姨娘告诉我,今日侯爷与父亲说话,难免也是要提起这样的事情的,且看到时候怎样说吧。” 薛愈倒的确在与敬平侯提起此事,他问候过敬平侯,难免要问候一句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