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并没惊呼,她扯着他前襟:“侯爷要做什么?”她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已经被人按在了床上,薛愈手臂撑在她脸边。 “没。” 他似笑非笑,眼眉低垂着,靠得很近了,仔仔细细端详他,要把她深深看进眼底里。 “昨夜没睡好么?”他语气很轻,指节搭在她下眼睑,抚过那里的鸦青:“趁还没用晚膳,先歇一会吧。” 就这样? 他弯下/身去,替她脱了家常的鞋履,就坐在她床边:“我能留在这里吗?” 徐颂宁原本就没太可能睡着,更别说他留在这里。 “侯爷跟我说说话吧。” 她侧过身,微微抬起头看他:“我不怕侯爷的,只是偶尔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手握着他的,很轻地讲:“偶尔会心慌。” 薛愈眼垂落,手指落在她掌心,在那里松松散散划着她名姓:“我也有些心慌。” 他说:“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握得住,留得下的,你说想和我好好的,可我也还是担忧,担忧你也是我握不住的。” 日暮黄昏,太阳渐渐落下去,他眉骨在眼里投下阴影,语气轻得像是怕惊破一场梦。 徐颂宁用另一只手合拢上他手指,让他把自己紧攥住:“握住了的。” 第四十七章 徐颂宁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多眼泪。 她平日里并不喜欢哭的,哪怕偶尔有流泪的冲动,也不过是在眼眶里一闪而过的光,很快就暗淡下去,唇抿平了,强硬地弯出笑来。 此刻她心里没半点悲戚,却时不时落下两滴泪来,仿佛被刺激到了流泪的感官。 眼泪顺着脸颊,时不时地滑落下去,在颠簸间把泪珠跌碎。 她伏在那里,瘦弱的脊骨浮现在背上,如涛水起伏,薄而明显的肩胛骨舒张如蝶翅,她仰着颈子,要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哪怕最开始是她主导的,她按着人说起避火图,没头没脑地把他唇咬出血,把他衣襟揉乱,说是成亲后迟早的事情。可…可怎么就这样了…… 避火图里面没说得这么细致,她不得不设身处地独自去探索,毫无准备,不曾预料。 瘦长的手指摩挲过她紧闭的眼睑,停在眼尾,把她泪抹去。 薛愈的嗓音是哑的,吹拂过耳畔的时候让人浑身上下都烧灼起来。 “疼吗?哪里疼——指给我好不好?” 他轻轻地问,嗓音低沉下去,手指绕到身前,摩挲过她平坦的小腹。 徐颂宁耳根红透,手蒙在脸上不要看他,眼前晃过许多片破碎的画面,最后是他深深凝望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与额角细密的汗。她什么也觉察不到了,唯一有实感的只剩下薛愈。恍惚又回到了昌意的府邸里,她坐在床边,感受到他指节上的茧。 而他衣衫楚楚,温柔关怀地问询是不是弄疼了她。 像现在这样。 他自身后轻轻握住她手指,把那手指从她眉眼间拿开,轻轻地哄她,把她的手按在手掌下,轻轻地问她:“是这里疼?还是这里?” 早就不疼了,只疼过那么一瞬,余下的时候他都温柔,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咬着他手指呢喃:“薛愈……” 男人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脊背间,指节划过,一撇一捺写着什么。 她昏沉朦胧:“是什么?” “是阿怀。”他语气温和,却哑得听不出原本的声调:“廊下要练的字还没写完,阿怀。” 阿怀。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