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舅母今日都出去了,表妹们在先生跟前脱不开身,家里只老太太在,徐颂宁进去的时候老人家午睡还没醒,徐颂宁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惊醒她。 不过没想到舅母们不在,舅舅却是在的。 沈宴身边的人听闻她来,过来请她去书房喝茶。 沈宴公务并不繁忙,这会子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此刻正挽了袖子在书房题字:“好好儿的,怎么来了?” 他说着探头往徐颂宁身后看了眼:“薛侯没和你一起吗?” “没有,舅舅怎么念叨他?” 沈宴搁下手里的笔,一边要她尝自己新搜罗来的茶,一边笑道:“听你舅母说,你走到哪里他都要黏着,今日却没见着,有一点奇怪。” 那茶是好茶,但徐颂宁实在有一点食不知味,尝进嘴里也吃不出什么来,但破绽总是不能漏的,她顺着舅舅的话茬夸赞了两句,听他关怀:“薛侯近来对你还好吗?” 其实这样的话她已经回答过许多遍了,家里的长辈们也听过许多遍答案了,只是似乎自己家里的孩子,无论怎么样都是牵肠挂肚的。 “是好的,舅舅若是不放心,下次我带他来就是了。” 徐颂宁弯着唇,淡淡笑起来。 沈宴盯了她片刻,倒是没有笑:“你总是说好,看着他对你的确也还不错,只是我们阿怀,怎么还愈发消瘦了。” 徐颂宁的笑近乎是凝在了脸上,有一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摇了摇头:“遇上的事情,实在有一些多,和侯爷是没什么关系的,舅舅别责怪他。” 沈宴短促地叹一声。 他何尝不晓得,侯门里面看着风光,腌臜的事情却多如牛毛,小妹当年嫁进去的时候,短短几年就枯萎得不像样子 ,如今的外甥女仿佛又要重蹈覆辙,叫人无端就心慌。 “知道了,心疼他成这个样子。” 正说着,外头有侍者进来敲门:“三殿下来了。” 沈宴抬了抬眉头:“唔,一点小事,明日朝后商议也不成,追到这里来了?” 他去服以后渐渐重新拾起了朝政上的事情,但徐颂宁听了还是有点讶异,慢吞吞重复了一遍:“三殿下?” “是。” 沈宴对着小外甥女一贯亲近,也并没讳言很多:“就是那位盛传不理事的,且看这谣言坑人,我从前也以为与他共事很是轻松,不承望这人勤勉起来不输你家那位薛侯。” 这实在是一桩奇事。 徐颂宁心里是清楚的,这一位三殿下惫懒得出了名,从前和薛愈尚还没这么僵的时候,曾听他提起过两三句,怎么如今到这么积极了? “既如此,舅舅先忙,老祖宗大约也要醒了,我去陪着。” 沈宴点点头,吩咐人送她出去,自己站在书桌前,把满桌练字时候留下的狼藉收拾干净。 徐颂宁出去的时候,那位三皇子已经走进来了。 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衣冠平整,看着比六皇子稳重得多。 只是徐颂宁触及他面容的那一刻,豁然间止住了步子,浑身血液都倒流,一直涌入头顶,她差点就站不稳,堪堪被人扶住。 这位三皇子很温和,也从她衣饰里面猜出了她身份:“薛夫人。” 徐颂宁苍白的唇色遮掩在口脂下,她颔首侧身,请他先过去。 那人温和颔首,越过她走进书房。 徐颂宁不可抑制地回头,打量他背影。 她是第一次见这位三皇子,却对他十分熟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