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抬头看着她。倪晓倩站在那,眼圈渐渐红了起来,搭在桌子上的手发起抖来,那被画得一塌糊涂的作业本摊在桌子上,同桌的女生低头看了一眼,也惊叫起来:“这太过分了,还怎么用啊?” 王树民皱皱眉,走过去看看倪晓倩的本子,目光在班里环视了一周,气压好像刹那间低了一些:“谁干的?自己站起来。”谢一低着头,表情埋在有些长的刘海下,木然地翻着刚刚发下来的、被自己亲手乱画过的作业本,口有些干。 “哎哟,怎么我本上也有啊?”角落里的一个男生抓抓头发,他的本子倒是不像倪晓倩那么夸张,只是批语被画花了,扉页被弄皱了些。 “我的也有。” “我也是……” “哎这是谁弄的?你们谁得罪人了?” 这时候班主任宋老师推门进来了,一眼瞄过去就发现班里的气氛古里古怪的:“怎么了?都站着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早读?班长……” “老师,你看呀!”倪晓倩的委屈一下子全上来了,哭哭啼啼地把周记本往宋老师面前送,“这作业本还怎么使啊?” 宋老师本来就有点洁癖,被递到眼前的那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吓了一大跳,扶扶眼镜,用两根指头捏过来,眼睛越睁越大,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谁干的?” “不知道,老师我本上也有。” “我也有……”一帮人涌上讲台。 宋老师头皮一炸,赶紧拍拍桌子:“都静一静,谁的本上被画东西了?” 齐刷刷,大概有四分之一的人举手,谢一皱皱眉,把最惨的一页摊开来,正好让回到座位上的王树民看见,然后随着大家也把手举起来。王树民果然就一愣,他知道谢一零花钱不富裕,赶紧接过来翻了几页,所幸还不是太严重:“怎么这样?别让老子知道是哪个孙子干的……小谢,你这本还有法使不?我这还有个没用过的,给你要不?” 谢一摇摇头:“凑合着吧,没事,不用了。”带着一点困惑,一点懊恼,轻轻地皱着眉头,表情正常得不能在正常。 王树民纳闷了,这受灾群众范围也太广了,跟谁有仇的干的?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倪晓倩在一边哼哼唧唧的哭,宋老师也有点烦,挥挥手把事情先给压了下去,然后挨个把“受害者”找出去谈话。 一整个上午,谢一都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脑子里颠来倒去地琢磨,看看哪个细节可以让老师知道是自己干的……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宋老师找了一圈人,谁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宋老师姓宋不姓福尔摩斯,到最后只能把案子给悬了。显然一块钱一个的作业本在大人眼里不算个事儿,这事件并没给广大人民群众造成什么不得了的损伤不是的? 于是就这样了。 宋老师趁着快放学的一会功夫,义正言辞地在班里提出警告,警告那些没事找事,给同学本上乱画的不良分子,说念在这次初犯就不深究了,下次再有,一定抓住他,让他给全班一人买个作业本。 谢一心里吊着的七上八下的水桶,终于全部落了地,把柔软的心脏砸出了一堆坑坑。 他第一次知道做坏事的滋味,幸运地没被抓住……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来。 为什么讨厌倪晓倩呢?因为她烦人?因为她话多?还是因为……她和王树民好? 青春真是一场巨大的传染病。 作业本破坏事件很快就被忘记了,王树民和倪晓倩也没能好多长时间,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都还小,也任性,激素的作用一退下去,女孩儿没那么好看了,一身的小性儿,男孩儿也不是那么可靠了,全都是臭毛病。 而临到了毕业班初三,功课骤然紧张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缺觉的痕迹,中考倒计时贴在后黑板上,卷子雪片似的往下飞,励志句子每个人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摘抄本上写下。考试越来越频繁,休闲和学习成了主要矛盾,各班抓早恋的力度进一步加大,而还没等老师干预,王树民和倪晓倩就慢慢地不冷不热起来。 王树民又开始走哪都烦着谢一,一切都好像和一开始一样—— 只有谢一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再也不一样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