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打湿了,有几绺贴在脸颊上。 郑落竹拿手给她胡撸一把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这一下胡撸得实在,南歌鼻梁差点被他抹平,但看在队友神兵天降的份儿上,原谅了:“差一点到100,幸亏你砸门……” 郑落竹:“我也是差一点到100,幸亏你尖叫!” 南歌一愣:“你听见我尖叫了?” “必须啊,要不我怎么知道你在这扇门后面,”郑落竹觉得南歌对自身的威力认识还有待提高,“我估计半条船的人,都能听见。” “船?”南歌刚从恐怖阴影里逃生,还没来得及看周围,让郑落竹一说,才注意到,走廊另一边墙上,全是一个个圆窗,窗外一片幽蓝,偶尔有鱼类的黑影游过。 “我想应该和水世界酒店一样,是建在海底的船。”郑落竹根据经验推理。 南歌想了想:“也可能是沉在海底的船,就是那种遇上暴风雨,轮船倾覆,带着船上的所有人葬身海底,然后多少年后,有探险家过来找船上的宝藏,频频遇见怪事,因为这艘沉船已经成了幽灵船……” “姐,”郑落竹扶额,“你要是没体验够‘终极恐惧’,我再给你送回屋里?” 南歌白他一眼:“再恐怖的事,说出来就不恐怖了,懂不懂。” 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可终究还是没继续玩笑下去。 郑落竹这才注意到,她脖间的颈环,实时恐惧值显示为“40”。 她还在害怕,门内遭遇带给她的惊魂,仍然未定。 所以她才故意说这些壮胆。 犹豫片刻,郑落竹还是问了:“你在房间里看见了什么?”怕南歌不想说,他连忙又补一句,“我就问问,你不用非得回答。” “地下城。”南歌轻轻吐出三个字。 郑落竹茫然:“地下城怎么了?” 南歌叹口气,对他翻了一分钟内第二个大白眼:“地下城,我瘫痪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那段日子……” 郑落竹恍然,忽然觉得自己挨的白眼一点不冤。 南歌却没藏着掖着,既然说,就都说了:“那时候特无助,尤其在我朋友出去找食物的时候,门外有脚步声走过,我都会特别害怕,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然后呢? 郑落竹忽然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南歌却说着说着生气起来,颈环的恐惧值则断崖式下降到10:“我在地下城瘫痪那么多年,小心翼翼,一次都没有被人闯空门,在刚才那个破屋里,它竟然敢让男人闯进来,还是一群!” 郑落竹:“一、一群?” 南歌:“对啊,你说我能不害怕吗,恐惧值直接飙到90,然后我就开始尖叫,一尖叫恐惧值就不升了,然后所有男人连同整个屋子都开始晃,越晃我叫得越有动力,然后你就砸门了。” 郑落竹:“……” 叫啊,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句话到南歌这里,要改写了。 “你呢?”南歌可不白聊自己的,“你遇见了什么?” 郑落竹也是三个字:“我爸妈。” 南歌沉默,不再问了。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竹子的父母当年是怎么对他的,她听一遍就够了,再听第二遍,她的恐惧值可以负载,愤怒值不行。 “所以这就是[终极恐惧]?”郑落竹主动换话题,“每一个闯关者都要进入一个房间,体验私人订制的恐怖之旅?” 南歌望着眼前的一扇扇门,沉吟着摇头:“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收到通过终极恐惧的提示?” “也对。”郑落竹附和着点头,刚要进一步思索,两米开外的一扇门忽然“砰”地开了。 一个人从里面冲出来,根本没减速,结结实实撞到走廊的圆窗上,“咚”一声,也没看清是撞了脑袋还是撞了身体,反正整个人被反作用力弹回来,“扑通”摔坐到了地上。 船舱走廊的灯光太暗,暗得看不清地上人的脸。 但那身白绿相间的校服款运动装,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孔明灯地下城组长,周云徽。 郑落竹和南歌对视一眼,没敢贸然出声,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周云徽坐那儿一动不动,失了魂似的。 两人蹑手蹑脚靠近,近到足够看清对方的脸。 嘴半张,眼惊慌,神情茫然而恐惧,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潇洒。 更要命的是,他虽出了那扇代表恐惧的门,颈环上的恐惧值可一点没降,反而还在极速地往上升。 80——83——88! 这还得了,郑落竹连忙大声喊他:“周云徽——” 没用。 男人还是纹丝不动,与之相对,眼睛深处的惊慌却越来越浓,俨然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恐怖世界”里。 88——90——94!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