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候在了府门口,待到薛崇扶着定国公自车上下来,俱都恭敬地行礼:“父亲、长兄。” 薛玚有五子五女,除发妻留下的两个嫡子及元懿公主带过来的薛姮外,继室郑氏又给他生了第二女薛瑶、小儿子薛琸,除此之外,俱是庶出。 儿女之中自是薛姮最尊贵,她恭敬地站在郑夫人身侧,感知到那一道炙热视线落在自己头顶,婉顺地垂下了头。 定国公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夫人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吧,为夫与宁渊尚有要事相商。” “永安,你也回去。” “是,父亲。”薛姮行了礼,低垂着眼站起,自始至终也未往长兄的方向看上一眼。 一时众人皆散,薛瑶陪同着长姐往后园去,幸灾乐祸地提了白日之事:“阿姊,听说你今日向太子献花,太子瞧也没瞧上你一眼就走了,可是真的?” 薛姮不理,只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偏薛瑶不肯放过她:“嗨呀,长姐还不知道呢,我可是听说太子流落民间时就已经娶妇了,是个村女,想来,是不忘糟糠之妻吧!” 她咯咯地笑起来,声若银铃,话里话外皆是嘲笑身份尊贵的长姐还不如一个村妇。 薛姮涨红了脸:“七妹妹,慎言。” “妹妹也只是替长姐担心罢了。” 薛瑶丝毫不惧,讥笑依旧:“《后汉书》言,‘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太子殿下是重情义之人,说不定,这村妇将来会取代姐姐的位置呢!” 她说完即得意地离去了,薛姮胸中血气翻涌,足下阵阵发软。丫鬟忙扶住她替她顺背。 “七娘子也太欺负人了!”丫鬟义愤填膺地抱怨,“女郎,不若咱们告诉世子去。” 薛崇性情严厉阴鸷,又执掌白鹭府,薛瑶素来最惧他。 薛姮却苍白了脸色:“不,别去。” 恰是这时,薛崇房里的侍女小跑着过来,福了一福:“女郎,世子叫您去蘅芜筑等他,说是有要事。” 蘅芜筑是薛崇的书房。薛崇与其妻小郑氏新婚不过一年,感情不睦,每每回京常住于此。 薛姮面上的惨白更深几分。其丫鬟忙替她应:“知道了,我们女郎马上就去。” * 蘅芜小筑。 室中已然燃起了烛火,薛崇推门进去,里头响起道温婉女声:“兄长。” 她立在昏黄的烛光里,眉眼低垂,温顺缄默,唯独掩在袖下的微微发颤的指暴露了内心的畏惧。 薛崇冷眼打量着她木然的双目,眼波如潭死水波澜不起,并无白日她面见那人时盈盈的情意。他古怪一笑: “今天瞧见嬴衍没死你不是很高兴?现在见了兄长,就是这幅面孔?” 他走去榻边坐下,撩开了袍子。薛姮不敢过去,嗫嚅着唇应:“阿姮不敢。”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怯懦惯了,薛崇见怪不怪,自顾倒了杯茶,却并不急着入口:“站那么远做什么,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薛姮唇瓣剧烈地一抖。 她没有说话,婉顺地走至他身前跪下。 还不及膝行上前,下巴忽被他一把捏住,扯至身前,将那杯茶水灌了进去。 “吐了。”他冷冷地命令道。 薛姮绝望地照做了,茶水重回杯中,被扔至一旁,她轻轻地把下颌枕在了他膝上。 薛崇闭上眸,身微微后仰。 片刻后,他喉间舒适地叹出一声,长指深深拢入她浓密的长发。 薛姮静谧地起身退开,面上无悲亦无喜。 “还算识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