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移天、易日二人顶着伤势来侍候君玦起床,走进寝殿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君玦还坐在昨晚那个位置,压根儿就没睡。 不仅没睡,神色还十分疲惫憔悴,面色苍白,一手随意搭在桌上垂垂提住酒坛的坛口,另一手抚在自己的额上,双眼放空,低眉看着桌上一点,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两人相觑一眼,移天先上前一步,低声喊道,“殿下……?” 君玦久久没有回神,似乎是还沉浸在什么纠葛之中无法脱离,眉头蹙得很紧,好像能够看到他此时的心也纠得很紧。 “殿下……?”易日不禁也上前一步,试探着道,“言公子他……醒了。此时就站在门外,要不要见?” 君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阖上双眼,良久后才低声道,“不见,让他滚。” “可言公子说他……”易日正想说他有要事要见你,冷不防被移天拽了一下,恍然顿悟,改口道,“……是!” 若是平时,殿下怎么可能不见言公子? 从前发生天大的事情,殿下都不会和言公子置气,除非是关于南姑娘的事。 显而易见,殿下这回不光气,还气狠了,而且必然是有一部分言公子的原因在里头,什么要事对他来说反正都没有南姑娘重要,还不如不见,免得殿下火大。 移天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轻声道,“殿下,昨夜南姑娘一个人坐在房梁上喝了一晚上的酒,也没睡。” 君玦倏地睁眼,蹙眉转头看他,“……为什么?” 似乎是察觉自己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而且就算予儿一夜不睡,也可能只是兴致来了想喝酒而已。 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像自己想她一样,把自己想了一晚上吗? 怎么可能。 君玦忽然轻声一笑,有些苦涩,低声问道,“我……心思歹毒、阴险卑鄙、玩弄手段。很招人厌吗?” 两人摇头,首先他们并不觉得君玦这样子招人厌,不仅不招人厌,还很讨人喜欢,明明就是男人的魅力。其次,他们难不成敢当着君玦的面说他招人厌吗?这是不想活了吗? 恐怕天下也就只有南姑娘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口还毫无畏惧的。 眼见着殿下这个模样,移天忽然很不想告诉他其实昨晚上南姑娘抱着酒坛子自言自语,念了一晚上的……君玦。 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移天和易日第一次心照不宣地没有把这件事儿说出口,相觑一眼,发觉对方都是一脸“就想看看殿下还能沮丧到什么程度”的表情。 的确,君玦每次心里难受的时候,作为近侍他们是有心疼的成分在里头的,但是当殿下真正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们忽然觉得其实应该给殿下再多一点儿挫折。 不要怪他们心思有毛病,实在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人生中能有一次捉弄到这位未来天下之主的机会委实不容易,捉弄了殿下,以后说出去将多有面子?简直太有面子了! 思及此,移天甚至还不怕死地再插上了一刀,“属下虽觉得殿下心有城府没什么大不了,但南姑娘的想法毕竟与常人不同,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果然,下一刻,君玦难受得直接扔了酒坛,以双手扶住额,喉结滑动间就像是哽咽了一下。 移天、易日以低头告退的形势生生掩住要笑出来的表情,转身出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