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不在秦梓阳的预料之内。 他以为南予的心里自己占了很大的位置。曾经年少时光最深的一抹眷恋,后来一别十四年,痛苦辗转,夜不能寐。曾经南予为了等他跑到天台最高处傻傻的坐着数星星。曾经南予那么笃定自己会回来接她回家,回他们的家。 他以为只要和南予解释清楚了当年为什么会把她送走,解释清楚了自己没有骗她,解释清楚了自己一直在等她,那么一切顺理成章地她就会释怀,继而会答应和他一起回去。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南予不仅没有释怀,没有原谅他,甚至与他恩断义绝。 明明自己曾经是她的依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是因为她第一次杀人感到无助的时候自己没有在她身边?还是因为她被她那个疯子师父丢进毒池忍受毒液浸入四肢百骸,透入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的时候自己没有在她身边?或者因为她忍受着被人欺凌残虐自己没有站出来帮她,让她一次次地只能自己爬起来坚强走下去? 还是因为,她早已经不再是四岁时天真无邪的她,她的心里不仅仅只有对亲情的渴望,她如今有了喜欢的男子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小姑娘了。 这一切都因为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他不可扫除的障碍,而改变。 她喜欢君玦。 秦梓阳再次想到南予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只觉得如同被万千蚜虫驻肺,痛得不能呼吸,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 君玦在她心目中的重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他早应该有这个觉悟的,在埋骨魔陵的时候,她不就宁可他被君玦插上一刀,也要君玦平平安安的吗? 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从前不,现在不,以后也不了。 秦梓阳忽然觉得天上的明月真是亮得刺眼了,夜里的风真是冷得人骨头都疼了,他遥望着天边的星星,闭上眼睛回想当年的南予是如何傻傻的坐在天台上一颗一颗的数。 真是心疼那时候的她。 不知道她后来得知星星永远也数不清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以前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就会想到南予为了见到他坐在天台上傻傻数它们,继而就会心痛;现在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就会想到南予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傻地一颗颗去数,依然会心痛。 他的确是该走了,好像这一趟来得毫无意义,只是让他了却了十四年的一个梦,又好像这一趟来得很有意义,让他了却了做了十四年的一个梦呢。 究竟如何也不重要了。 “少主……” 秦梓阳没有睁眼,他害怕自己一睁眼,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就从自己冰凉的脸上滑下来,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白玉桌前,拿着一杯酒,然后轻声道,“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纵然是闭上双眼的,那滚烫的东西还是从眼角滑了出来,真是烫进他一贯冰凉的心里,烧灼了十四年的梦,成了一地的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