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明快而讨巧,向着前边去了。 叶抚看着师染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没有想着准备回礼什么的,那太客套了。客套的事情师染是最讨厌的,好好地接受她的好意,就是对她最好的回礼。 师染这家伙,复杂起来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简单起来谁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下午的时间里,他们沿着百家城的开源河道,漫步在河畔的星木道上。 星木道因路两旁有序地种着星木而得名。星木树叶的叶尖会发出柔和的光,白天瞧不出什么来,晚上的时候,就像天上的星辰,因此而得名。星木这种树没什么别的价值,大多被用来装饰街道,也还起着路灯的作用。 师染所说的逛街就真的是逛街。她对市集上大小商铺里买的东西不敢兴趣,先前那颗小石头,确确实实是难见地吸引了她对美的感知。在那之后,就没有碰到其他让她觉得值得买下来的东西了。 闲逛着,这看看,那看看的,也不觉得无聊,跟叶抚聊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街是闲逛,天也是闲聊。算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上一刻还聊着世界啊天下大势啊,下一刻就问起叶抚以前在三味书屋每天在做什么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叶抚不觉得跟她这么闲聊着很无聊。也是这么此畅所欲言的闲聊,让叶抚认识到,师染还是个挺会聊天的人,天下大事她说着是种“家长里短”的小事,而家长里短的小事,又给她说得像是天下大事一样,所以,经常出现,说世难、危机时面不改色,语气平静,说起自己以前在学宫读书那些小事,跟要逆天而行似的。 “说起来,三月跟小以蛮像的。”师染这么说着后,看了叶抚一眼。 叶抚对她在想什么心知肚明,直截了当地说:“你倒不用试探我什么。她的事,你若看得明白就罢了,真要问我,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为了保护她吗?” “保护她有我就够了。不说,是因为她很特殊,说出来都就不特殊了。” “真让人好奇啊。”师染说,接着她笑了笑,“不过你说的话,我很喜欢。” “什么?” “哎,你要是懂就罢了,但真要问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师染原封不动地把话给叶抚送了回去。 叶抚切了一声,“你也就只是这一招了。” “那可不,没你耍人的招数多。”师染嘴角上扬,挤着脸。 过了黄昏,天色黯淡下来,星木叶尖的柔和光芒照了个确切,无规律地点缀在不大不小的树冠上,远远看着,倒真的像座小星空。师染和叶抚便走在星木道下,微光照在路上,斑驳光点随着夜风摇曳,美是美丽的,如画一般有意境也很实在。不过,真正吸引人的,只能是褪去了伪装,全然展示自己的师染。她走得快了些,几步跨到一个暧昧的距离,背过身,面朝着叶抚倒退。 “叶抚,我要是是在你那儿再多呆几天,你不会觉得我烦吧。”她笑着说。 叶抚摇摇头,“屋子很大,挺实在的。” “哎,那多好啊。你屋子里的书,我要看个十年半载的才能看完呢。” 叶抚望着星木丛连理的树冠缝隙之外的夜空,“慢慢看呗。我不介意的。” 师染细眉纤纤,眼角弯弯。 她高兴地向前跨一步,一步来到叶抚身边,活力十足地说: “回去看书咯!” “你这人,还真是个……倦怠的家伙。” 师染变得像个不善言谈的人,只是微微含笑,目光温切。 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 如若今晚,只是这样了,那师染会把这一天当作几千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在星木道的尽头,一孑人影的出现,将“最开心”的“最”化去,仅仅只能把今天当作还算开心的一天。 “小染,好久不见。” 师染喜欢听叶抚,还有秦三月的“好久不见”,因为那是想念与期待下的相遇,是美好的,能让人会心一笑。她很讨厌某些人的“好久不见”,因为那往往意味着又要开始去回忆过去的糟心事,只会给人烦躁与恼火。 面前的男人正是“某些人”中的一员—— 王明,这个看上去坚朗正直的中年男人,是儒家神秘的第二圣,也是师染曾经的老师之一。 师染很不想在这里看到他,但偏偏看到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