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居住于荣春宫中,才能全了他的某种执念? “少卿,你何必做这种事?”宁竹衣屏住呼吸,声音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放我出去吧,我与你原本无冤无仇。” 李慕之抬眸,淡茶色的眼睛望了过来。那眼如同清透的湖泊,却聚集着幽深的色彩。 “我不会放你走,”他伸出手,轻抚上了宁竹衣的面颊,声音宛如梦中呓语。“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他的手指很冷,像是一片冰。宁竹衣轻轻哆嗦了一下,忽然想到李慕之挂在卧房暗阁内的那幅画。画上的她手持团扇,于花裙中扑着蝴蝶。彼时她站在画前,不解李慕之为何要将她的画卷挂在墙上,也不解李慕之为何会在画纸上描摹她的模样。而在此时此刻,一切真相,竟以这等方式浮出水面。 “少卿,你真是疯了。”她说。 李慕之收回手,笑道:“也许吧。” 正在说话间,外头传来了一名金羽卫的嗓音:“少卿,事情都准备妥当了。” 李慕之扫一眼屋外,笑着对宁竹衣说:“宁大小姐在此地好生歇息,慕之先失陪了。”说罢了,他便往门外走去。 宁竹衣咬咬牙,恼火道:“别回来了!我才不想看到你。” 李慕之脚步一顿,但他未曾回头,继续往外走去。门外,是夜长天漆,残鸦飞掠。 * 荣春宫外,一片重重冷意。夜色正浓,冬日的群树退去了叶片,孤零零地立在宫墙之下。李慕之行至赤色的宫门前,向金羽卫简单询问了几句话。 “皇上如何了?” “皇上一直在修习,吩咐我们无事不得打搅。” “京畿卫呢?” “好似察觉了宫中的境况,不过,不得圣命,他们不敢擅动。” “那些个学士与老臣,都看住了吧?” “已按照少卿的吩咐,请他们入宫中安住了。几位大学士上了年纪,不好受惊,留在宫中,对他们确实是最好的。” “嗯……记得好生款待宁家夫妇,叫他们不必心焦。” “是。” 一番吩咐后,金羽卫离去了。李慕之沿着宫巷,慢慢向前步去。 小巷中别无旁人,唯有石砖边的荒草在夜风中悄然摇曳。他望着这荒草,忽得想起了方才宁竹衣所说的话。 “别回来了!我才不想看到你。” 她那副生气的模样,不似作假。眉头竖起,眼底也藏着怒意。 这幅生气的样子,可爱是可爱,却有些陌生了。 可他印象中的宁竹衣,似乎更多的是哀怨与爱恋之姿。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 兴许是前世吧。 其实前世的他,并未有什么遗憾。成了摄政王,权登青云,坐享无边富贵,安安稳稳,高枕到老,再于千秋万岁之声中驾鹤西去。 要说孤单,他也不孤单。年复一年,都有人将各处的美人送入他的身旁。他儿女成群,妃嫔如云,宫殿中总是热闹万端。 可不知为何,他却总会在梦醒时分,想起某个爱穿青竹色宫裙的女子来。 明明她在时,自己总觉得她碍手碍脚。可等她被自己亲手送上了死路,他却偏又后悔了。 他还记得,皇帝赐下鸩酒的那一日,他也曾前往行刑的宫宇。可他不过是在门前犹豫了那么一会儿,等再闯进殿时,却只看到她睡着一般的姿态。 明明躯壳犹温,肌肤仍旧细腻如瓷,可她已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用那满含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