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哥和父亲已经沉醉在诗作的意境中,不可自拔,苏润臧作为在场勉强保有理智的苏家人,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些口齿留香的佳作,轻咳一声顶上:“黎兄更喜饮酒,还是喝茶?” “更喜品茶,只边关苦寒,这些年还是饮酒更多些。” 苏润臧完美避过茶这一选项,直接问起酒来:“不知在酒水中,黎兄更喜饮哪种?” 传闻边关将士条件恶劣,哪怕饮酒颇多,也少有人知其背后深意典故。 话说边关都那般大风大沙的下来,怎么他这未来姐夫的脸上都没有半分粗糙皴裂呢?苏润臧忍不住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心生不解。 眼见着黎锐卿轻举茶盏,斯文一笑,比他这个新任秀才都更像是文人雅士。 “我更喜酒劲儿浓烈的酒,比如兰陵酒,蓬莱酒,像是时下备受推崇的皇都春、珍珠泉,我则感觉口味太过绵软。当然,在边关时,我们饮的更多的还是边关农家老酒,无名无姓,却也够劲,够烈,足以暖身。” “兰陵酒与蓬莱酒,确实破受一些文人狂士的喜爱,且其酒水酿造已有千余年历史,曾有幸品过一口,确实值得人回味。” 黎锐卿颔首:“兰陵美酒,清香远达,色复金黄,饮之至醉,不头痛,不口干,不作泻。臧弟若喜,改日我送来几坛,与身有益,常饮入药俱良……” 之后的黎锐卿,就仿若打开了话匣子,从各种美酒背后的渊源典故,到更喜的茶家经典,轮着番儿的与苏润臧说起。 等苏牧璟与苏润允两人合力将方才的诗作都默写下来后,黎锐卿与苏润臧已经将话题转至时下大晋的各方地理传说,人文风俗。 苏牧璟与苏润允眼前一亮,纷纷加入进去,就天文地理、时政治理等方面,与黎锐卿攀谈起来。 对于女方家人这通明显刁难的谈话,黎老太叔公全程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神情相当镇定。只在说到农事时,才会偶尔插上几句,表现得相当淡然。 然而,这场谈话的刁难者苏家父子,却随着谈话的深入,逐渐忘却了他们一开始的初心。 关于今天的这场谈话,苏牧璟三人都以为,黎锐卿既是武将,而且还是十二岁就自己跑到边关参军的武将,他对文人的正统知识一定会表现得比较苦手。 他们只需在这些方面略微浅尝辄止,就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之后大家再顺势将话题转向武将擅长的练兵以及边关生活等方面。 先抑后扬,先紧后松。 却未想到,他们想得很好,黎锐卿却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走,甚至到后来,一手带领了谈话。 无论天文地理、数医农历,还是朝政时弊、农耕商税,甚至就连灾难治理、历法风水,他都能说出一套独特见解,虽说并非是像正统文人那般,能够深入浅出、分析得井井有条,但他却从武将的角度,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新思路。 谈论越是深入,苏牧璟眼中就越是异彩连连,甚至生出相见恨晚的情绪,连一开始对黎锐卿面貌的不待见,都抛到了脑后。 交谈至最后,苏牧璟到底没忍住开口询问:“玉清你既然学识这般丰富,当初为何未走文路,而去做了武官?” 黎锐卿敛下眼睫,低眉浅笑:“彼时家贫,并无银钱供我缴纳束修、购买笔墨纸砚,再加上我为家中最后一位独苗,总想为家母、也为自己博一份前程,刚好当时边境动乱,便前往了边关效力,之后就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黎老太叔公也道:“当初他父还在时,玉清也去过学堂,且天资上佳,常得夸赞。之后听闻他去了边关,弃文从武,我还很是扼腕过一段时日。” 事实上,黎锐卿随着黎母回到刘家那边讨生活后,也上过几年的学堂,只是之后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还是弃了文从了武。 但现在既然黎锐卿选择含糊而过,他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多话提起。 黎锐卿向太叔公拱手行礼:“彼时承蒙太叔公帮助良多,玉清心中感激。” 黎老太叔公连连摆手,想想曾经那段年月,以及黎锐卿这些年受到的苦,他也跟着叹出一口气。 “以我方才与你的交流,你在书本上并未放弃过学习。”苏父捋着美须,得出结论。 “毕竟是幼时执念,在有了条件后,还是想尽可能地多学习一番。都言说活到老,学到老,更何况晚辈现在还不老。” 苏父眉梢越发舒展:“有这向学之心便是大善,若有疑问,可随时来寻我解惑。” 黎锐卿当即起身对苏父行了一个大礼:“玉清心喜,多谢伯父。” 苏父抚须大笑,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