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直将自己的袜子也脱了,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脚掌,检查伤口。 于直抬头问他:“疼吗?” 高洁摇摇头。 于直起身,脱下身上的冲锋衣,放在桌上,“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走入柜台右侧的小门,再次出来后拿了一条大毛巾,动手给高洁擦头发。 高洁问:“这里为什么没有人?” 于直说:“熟人的朋友开的茶庄,主人在嘉义办喜事,这里空置两天,正好租给我住。” “山上是有酒店的。” 于直擦干了她的发,“这里有这里的好处。”他蹲下来和她平视,“瘦了啊?” 高洁摸摸自己的脸,“太好了,省得十月徒伤悲。” 他问她:“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高洁望着他手中的毛巾,“我很久没有回台湾了,这次回来想到处旅游一下。”讲完以后,心内又开始鄙弃:瞧,要信口雌黄起来,多么容易。 “不知道今天阿里山有台风?”他问。 “忘记看天气预报。” “真没想到在台湾会遇见你。”他的口气有点儿笑意,“在巴西的时候也没给我践个行。” 高洁还是望着他手中的毛巾,“大使馆没有通知我你的情况,后来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回去了。”她继续她的信口雌黄。 于直伸手在她脑门弹了一下。像在雨林那时一样。 高洁鼓起勇气,抬起眼睛,仰望着他。 他真实地站在她的面前了。 她的漫无目的的目的,微乎其微的可能,就在面前了。 他问她:“要不要先去洗个澡?这里有浴室。” 高洁放下肩头的双肩包,拿出换洗衣物。 于直看到,“带了衣服?没订山上住宿?” 高洁将衣服抱在胸前,“想下山投宿的,没想到下雨。” 她已经能把这些信口雌黄说得愈发流利,但是很难受,也许是浑身湿透的缘故。她匆匆闪入小门,寻找浴室。 事实上,高洁也将茶庄的后屋看清了,在浴室的隔壁,就是一间卧室,唯一一间,里面除了床铺,别无他物。 浴室内有一淋浴,温腾腾的水从她的头顶冲刷而下,她却感觉有点儿寒意,是因为心里开始有点怕了。 丛林山野,只剩下她和他,命运不留情面,逼迫她做出选择。 她借着水流抚摸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把羞耻和尊严摈弃。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环境都在帮她做出这个决定。 这里没有镜子,她看不到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不论是什么模样,一定都不是她自己喜欢的模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