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们的结婚证放在她的床头柜里——一个新的平静的开始,而且逐日逐日平静,为了她的孩子,也需要培养出来的平静。 高洁重新布置着属于她和未来孩子的家,赵阿姨按照她的要求找来装修队,将除卧室和工作间以外的小房间改装成儿童房,高洁亲自画了图稿交给他们。赵阿姨笑说:“你们设计师想法真稀奇,谁家的婴儿房会做成这个样子呀。” 说得高洁很是不好意思。 三周后,儿童房的壁画就被装修队用环保墙贴布置好,完全遵照了高洁的要求。四周的墙面是热带雨林绿茵茵的树海,盘枝错节的叶蔓攀爬到屋顶,在屋顶中央有星空一样的灯饰,碎碎的星灯,圆满的月灯。在“树丛”中,树藤一样的支架悬容着藤编的摇篮,摇篮边上藤制的小床也准备好了,床边蹲着一台卡通的美洲虎造型的壁灯。 高洁在晚上先打开“美洲虎”壁灯,莹莹的一簇光,照亮周围的绿,高洁仿佛回到雨林的夜里。她又摁下星灯,多了点星光,多了点温暖,她想起撕破湿重空气的儿啼,不禁抚着小腹,生机就在这里。她打开月灯,通亮的一室的绿。 她身在其间,不再孤独,不再单薄,不再惧怕,有着光明的冀求。她问道:“你喜欢吗?”又自答,“我很喜欢。” 高洁还在儿童房门前做了照片墙,贴满了她自小到大与母亲的合影,那些年她和母亲一起去过的地方,她小半生的全部精神支撑。这些照片收尾在一张她坐在母亲病床上和母亲的自拍照,形容枯槁的母亲脸上的笑容留恋之中隐藏些许担忧,眉头轻蹙。原来的高洁不懂,直到夜宴之后,她终于懂了,母亲在最后的笑容中隐藏的是什么。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她没有机会让母亲将离世前的忧愁抹去了。 在这一张照片后,高洁请工人贴了一棵巴西雨林的萝卜树墙贴,蓬蓬的绿色树冠直达顶部,榇色的树干上划好厘米刻度。她蹲下,在树干底约零点五厘米的地方用记号笔写上卡通字。 “在妈妈身边两个月,长得很棒,继续继续,加油加油。” 她昨日输完血后,特地询问了徐医生两个月的胎儿大约的大小。徐医生用指甲盖大小的四分之一比画了一下。她想,才那么一丁点,但是是属于她的生命珍宝。 她回家后,穿上宽松的t恤,在胸部下方宽宽松松打了个结,露出小腹,看不出任何异常,她抚摸着、爱怜着,忽而兴起,翻出单反相机,对着镜子给自己照了一张相。第二天把照片洗出来,她看到了照片里的自己居然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眉眼舒展,嘴角轻扬。 高洁珍而重之地将照片贴到了萝卜树的另一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