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边,没有再碰她分毫。他的动作是软和的,毫不侵犯的,保持着他曾在那条溪流边的绅士。他的目光是温和的,不,比那时更温和,如温流淌过,教她更加安心。 高洁蓦然而生过意不去: “于直——”她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于直只是温和地瞧着她: “你洗好了吗?” 高洁立刻说: “我好了,麻烦你帮我叫赵阿姨进来。” 于直还是看着她,突然说: “我暂时住在你的对门,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高洁又起惊惶,也有顾虑,想要说什么,又不知怎么说。 于直笑起来,像是自省,也是自哂。她欲言又止,惴惴不安,只因为,他从来就使她防备,令她困扰。如果没有从来——于直明白没有如果。不过他已有他的决定,他只想心平气和地和她相处,他第一次用诚恳的态度,说:“高洁,至少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会再瞒你,也不会骗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会直接告诉你。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 高洁意外地抬起眼,他就望到她的眼睛里。 “关于球球,我会以你的意见为主,你担心的事情——”于直垂下目光,“你告诉过我的那些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你自己也清楚你现在特殊情况,而且你说过,不会阻止我们家的人关心他。所以我就在对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第一时间找我。”他的目光又移到她的腹上, “我是球球的爸爸。我很想碰他,不过……”他无奈地道,“这得经过他妈妈的同意。” 他所创造的“生命的岛屿”就近在眼前,每一眼都加深着他的激动、跃动、渴望。他竭力自持着,想着卫辙给予的告诫,命令自己不能有所动作。他站起来,转过身,就在他要跨出浴室的时候,高洁唤了一声:“于直——” 他停了下来。 她说:“你不需要这样……”她的声音低下来,“照顾我。” 于直背着高洁又哂笑了一下,无论他刚才的话是否卸下了她心里积聚的沉重的负担,她依旧保持着和他之间沉默的距离——他不想要的距离。 但是至少,他对她说出了刚才那番话,他需要一个和她的关系的新起点,破除曾有的琢磨、试探、猜忌、互相算计、互相伤害、互相原理。 于直轻轻地将浴室的门带上前说: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需要。” 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于他,还有她。 这个明天的清晨飘起了温柔的雨丝,高洁站在公寓楼门廊前等着每日约定的出租车。天气虽然潮湿,但气候终于温润起来买这座城市已经进入晚春,高洁摸着肚子,对仲秋时降临的孩子说:“到了初夏,你就能出来陪妈妈了。”她期待地笑起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