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正燃,夜风柔吹,混乱的一夜在两个人的相拥中渐渐燃尽。 第二天,温宁一睁眼,一片陌生感。 入眼是一面顶上的石壁,视线往下,她才发现身处一个山洞里,朝阳斜斜地照进来,洒进些温暖的气息。 温宁刚想起身,忽然看见一抹长长的影子从外面朝她靠近,一想起昨晚的事,总觉得有些难堪,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如何面对他的善意,慌乱间又闭上了眼。 谢景辞现下全无病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看见温宁的睡颜,他停下了脚步,将盛满水的荷叶放到了石缝中。 一缕日光倾泻进来,洒在温宁脸上,大概是怕她被这光芒惊扰,谢景辞转过身,站在她身旁,身影刚好挡住那落在她脸上的日光。 一半迎着日光,一半落在阴影里,温宁稍稍睁开一点,便看见他半明半暗的侧脸。 剑眉星目,隆起的鼻梁像一把刻刀分开了光影。 明明看起来这样薄情,然而动作又无比温柔,手臂微抬,替她遮去这刺眼的光。 温宁目光微凝,又重新闭上了眼,只是眼睫像洞外的野草沾上了露水般,微微有些湿润。 “又难受了?” 谢景辞以为她仍在梦中,低下头,嘴唇贴在她眼角,像昨夜一般,一遍遍吻过她眉眼。 她后半夜就像现在这样,睡梦中哭了起来。 一声一声,喊着“我疼”,指甲紧紧嵌进他的手臂。 “哪里疼?” 谢景辞抱着她,轻柔地抚着她微湿的额发。 温宁说不出话,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拉着他的手贴到身前。 “这里。” 谢景辞的手贴到她心口,宽厚的掌心下是砰砰的心跳。 可她却说:“疼的快溶化了。” 她紧紧咬着唇,脸色煞白,仿佛五脏六腑真的化为了血水一般。 谢景辞安抚的手顿时停在了那里,她这幅样子,与梦中的场景太过相像。 当初在蝶园之时,忽然有一日起,温宁开始日日心悸,睡梦中总像现在这般哭着喊疼。 初时,谢景辞以为她只是遭了噩梦,然而每次叫醒她之后,她眼中总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颤栗。 谢景辞为她延请过太医,然而太医束手,说是“心病”;也请过佛子,但主持摇头,只说“红尘事。佛门难医”。 俗世与佛门皆救不了她,最后还是一个道长勘破了天机。 “病不在外,在你。” 在他?谢景辞不信。 然而“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后,再入蝶园,一推门便撞见了她久违的笑脸。 只是,那笑脸在看见了他的脸之后,便逐渐收敛,敛成了木头人面。 那晚,谢景辞抱着噩梦中的温宁坐了一夜,第二日,便替她寻起了生身父亲。 不过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眼前。 温宁要保持距离,他随她的意。 温宁总是在推拒,他也并不急。 然而当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相看时,那一刻谢景辞才彻底明白,他远远没有那么大度,没有那般不在乎,也永远不可能放手。 她有病,病因是他,他可以改,可以假装离开,可以忍受她不爱,只要她一直都在。 他就是这样温柔且卑劣,带上了假面,怕惊吓了他的惊弓之雀…… 清晨的日光还是有一丝透了进来,照在拥吻的人面。 谢景辞的吻太过密集,一遍遍掠过她的眉眼,温宁心下一阵慌乱,手指微蜷。 许是察觉到她微动的睫,谢景辞终于停了下来,直起了身体。 温宁一睁眼,便是谢景辞那张半明半暗的脸。 “醒了吗?” 他声音如常,略有些低沉。 “嗯。”温宁点头,许是昨夜吹了风,嗓音有些喑哑。 谢景辞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取了一捧装满水的荷叶,递给她的时候,指尖一触即离开,让温宁不禁疑心方才的缱绻只是一场幻觉。 兴许只是一时的错乱,温宁什么都没说,捧着硕大的荷叶,低下头小口啜饮。 清甜的山泉一入喉,便驱散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喝了一小半,她抬起头时,泉水溢出了一点,顺着她潋滟的唇边滑落,谢景辞眸色暗了暗,指尖轻轻抹去那颗水滴。 这触碰太过自然,温宁近来一直受他的照顾,倒也没生出反感,只是偏了偏头,移开话题:“这是哪里,昨夜我们不是在河边吗?” “河边会涨潮,我找了处山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