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得向坏人低头,那成什么样了,便是父亲到时候问责,我也要拿这话去问他的。” 人活一世,除开吃喝,还得争口气,商姨娘那人无恶不作,哪里值得旁人以礼节待她? 秦贞娘脸上,大义凛然的:“不,你别去,这话该由我去说!” 她说是自己出面,一点也不曾耽搁,立时就往上房去了,谁知未过多久又回来了,神色古怪:“娘说身子不适,躺下歇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险些笑出声来,她和秦贞娘在这里纠结该不该给商姨娘守礼,杨氏直接来了个一推二三五,病倒不管了,当真是妙计。 到那时,张妈妈和碧玺她们只管去向秦览讨主意,大办也好,不办也罢,都是秦览说的话,杨氏自己却是不必担责的。 秦贞娘看一看秦芬脸上的笑容,猜到她在想什么,先是跟着笑一笑,随后又道:“这事,就算爹顺着娘的心意,六丫头那头可又怎么说?” 秦芬顿时笑不出来了,她怎么忘了秦珮。 再怎么说,商姨娘生养秦珮一场,生恩是有的,养恩也占了一小半,论情论理,秦珮可不能将商姨娘视作无物。 秦芬叹口气:“到底还是太太明白,这事,果真只能丢给老爷去烦。” 这日秦览回家,又照常泡了好茶与伍师爷清谈,才嗅过茶香,便听得信儿扯着个公鸭嗓子道:“老爷,险些忘了说,太太抱病了。” 秦览手一抖,险些把滚烫的茶水泼在身上,他不及查看衣裳,连声问:“好端端的,太太怎么病了?是这两天刮风冻着了吗?叫大夫来了不曾?” 舅兄马上进京,昭贵妃出月了也要召见娘家人,这时节,妻子若病了,秦览可怎么担得起。 主子的话,信儿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又挤了一句:“商姨娘没了。” 伍师爷在秦家近十年,大事小情全都知道,这时心里明镜似的,然而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却不便多口,只端起茶来喝。 秦览这时却不曾瞧见伍师爷的神情,只愣怔地站在原地。 商姨娘没了?那个俏丽风流的女人,竟然就没了? 秦览已有数年不曾见商姨娘了,他心里是气的,气商姨娘不敬主母、手段恶毒,气她失了孩子,所以才不去看她。 他从前一向觉得商姨娘是个任性的小姑娘,纵有些脾气,也不过是小姑娘闹着玩罢了,待看见那带血的包被,他才醒悟过来,这个女人,是敢伸手杀人的! 当时看着那血淋淋的小包被,他气上心头,恨不得把商姨娘给扔进雪地里冻死,谁知却被妻子伸手拦了。 后来妻子把商姨娘留在内院,他懒得去想里头的原因,心软也罢,震慑也好,反正一个月多费几两银子罢了,秦家便是再养十个也养得起。 此时骤然听见商姨娘没了,秦览脑子里乱纷纷的,一时想她失子,一时想她害人,终究还是停在了她才进秦府时的模样上。 那时商姨娘爱穿一身桃粉色衣裳,头上戴着支银鎏金的偏凤,凤嘴里衔着长长的珠串,随着商姨娘的动作一摇一晃。 秦览想起那鲜妍的颜色,心里微微一酸,回头问信儿:“商姨娘没了,该办丧礼的,家里卷棚搭了没?白布拿出来没?僧道请了没?” 信儿仍旧好似个木头桩子,把前头说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一遍:“太太抱病了。” 秦览面上顿时不悦起来,仿佛忘了自己方才一连声的关心,只淡淡问一声:“病了? 这一阵子,秦览对杨氏都是温存小意的,一则是识得这正妻确实是个好的,二则也是为着杨家的面子。 可是,他到底是个男人,卖了这许多时的好,虽然得了妻子的笑颜,自己心里却又憋闷起来了。 这时听见家中有事,妻子竟抱病了,他男人的尊严和对妻子的期许一齐压了下来,前头的浓情蜜意,竟有些淡忘了。 伍师爷受得杨家大恩,否则也不能在秦览这么一个小官的门下待这么久,这时见秦览不悦,虽不便管人家闲事,却还是轻轻咳一声:“东翁有要事,老朽这就告辞了。” 秦览看见伍师爷,立刻想起了舅兄,一下子冷静下来:“伍师爷请自便,我去内院看看拙荆。” 信儿长大了,再不能跟着进内院的,把秦览送到垂花门,便退了下去。 他看着秦览急匆匆的步子,不由得在肚子里叹气,自家这个老爷,既狠不下心来做个利用妻室的无情之人,又放不下面子真正讨得妻子开心,简言之,既做不成坏人,也做不成好人,当真是累得慌。 秦览进了上房,便闻见一阵浓浓的药味,往内室走去,见两儿两女都在杨氏床边服侍,当着儿女们,他还是给杨氏面子的,暂且按下心头的不悦,温声问一句:“好端端的,怎么病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