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一动怒,秦览倒先软了下来:“哪里哪里,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张御医的脉息,谁敢说个不字。” 张御医淡淡地道个“不敢”,随即又走到长案边,挥毫写了一副方子:“这位病患乃是肝气郁结导致的血瘀证,这副方子破淤除肿最有疗效,照方抓药,保管药到病除。” 那方子上白芍、桔梗等药,众人都不清楚是做什么的,红花两个字,却是无人不知的。 到了这个地步,秦览也再没什么疑问了,用力叹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虚无的期待给吹散。 “张御医,此番劳烦你老人家了,还请移步外书房喝茶,我命人买了一只好鸟,请你去赏鉴一番。” 若是寻常,张御医定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好雀儿,与秦览这知情识趣的人结识一番,也不失为一种消遣,然而今日知道这内宅里坐的内眷姓杨,他生怕沾上秦览的气味,忙不迭地摆手:“我一个糟老头子,出来走一趟,腰腿都疼了,赶紧回去躺着歇歇了。” 说完这话,张御医便拎着药箱走得健步如飞,哪有一点疲累的模样。 秦览分明知道这是张御医推脱,却也是无可奈何,他不过是个四品官,如今瞧着是再没有升官的指望了,哪里敢和张御医这样的身份较真呢。 他叹口气,还得堆起笑脸,赶着追上去:“既是张御医没什么闲暇,那只红子雀,就给您带回去细细赏玩。” 两个男人先后出去,屋里只余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和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丫鬟。 紫玉和红珠两个,到底跟着秦览久了,学也学得些虚伪和心计,这时肚子里各自揣着件大事,不忙着说话,倒是两个丫鬟先出声了。 “红珠姑娘既是没有身孕,那便不那么金贵了,我们便去给太太回一声,仍回柴房去吧,谁叫你摔了老爷的好砚呢。” 红珠主仆两个一起变了脸色,然而谁都说不出话来。 当初被锁拿,红珠直吓得肝胆俱裂,婆子们一声不吭,不由分说就捆了红珠扔进柴房,她还当自己东窗事发了,柴门一关,她心里已想起了死后喝孟婆汤的事。 等了两天没有消息,红珠又以为主母是犯了妒忌,既这么着,倒拿起腔调来,拔了发钗贿赂守门婆子,给男人递个求救的话,然后便安心等着了。 谁知道,等来等去,竟是这么个结果! 红珠那身孕乃是和府中小厮私通而来,这事是死罪,故而谁也不知道,这时她哪怕知道肚子里是确实有团肉,也无处申诉去。 她总不能说,老爷,你去问那跑腿的小子,他和我欢好多次,定知道我肚子里有货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假孕争宠这个罪名,她不背也得背了。 幸好那御医只开副堕胎药,以后养好身子,再争宠就是。 这时除了后悔,红珠还对杨氏多些服气,外头只当她是摔了主君的东西才被锁了,后头才诊出有孕的,竟一丝旁的风声也没有,这手段当真是干净又利落。 红珠这时心里百感交集,服侍的丫头更是又气又恼,跟了个主子没有旁人得宠,原以为此次要飞黄腾达,谁知竟是假孕争宠! 紫玉来瞧了好一场热闹,这时见对头主仆两个都无话可说,喜得什么似的,还记得指一指带来的那碗姜汤:“既然妹妹要喝药,这姜汤便更合用了,你放心,以后我每日都给你送姜汤,包你够喝三个月的。我这就先回去了,得向太太请安呢。” 主母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见她们两个侍墨丫头,可是如今有这样的大事,紫玉赶着去告一状,只怕主母当真见了她也未可知。 红珠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了许多,一时想失宠的事,一时又想紫玉在主母面前露脸的事,竟顾不上担心肚子里孽胎的事了。 紫玉已大摇大摆出去了,小丫头看一看发愣的红珠,轻轻唤一声,问了个要紧的事:“咱们和老爷说有了身孕,如今那御医却说不是,可如何是好?” 红珠知道事情不能善了,这时想了一想,将一口银牙咬碎,好容易下了决心:“我是年轻女子,又不曾生养过,哪里知道怀孕是什么样的,我自己说错了,也不足为怪。” 这是要将事情推在老爷太太身上了,小丫头动了动嘴唇,却不敢出声。老爷那人她不熟悉,太太的手段,她却是知道的,眼前这位主儿,只怕是没个好死了,她得赶紧送信给娘老子,求了冯妈妈把她调出去才是。 红珠假孕争宠的信儿,由一个粗使婆子接着,一路上大喇喇嚷嚷到了上房。 丁香在院门口把那不着调的婆子拦了,赏她一把大钱,连声音也没叫主母听见,然后自己理理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