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王钟两家分毫银两。 她心中佩服至极,深深看向江凌。 江凌进门后早已脱下了披风,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裘皮镶边的靛蓝海贝纹蜀锦袍,衬得一张脸如玉如琢。 再细看,他身上这件锦袍,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袖子十分宽大,沉沉地坠着,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乾坤。 要说现在百官最怕的是什么,那便是江凌的衣袖。 谁也不知道,那里藏着谁的罪证。 这时,果然就见江凌抬了抬手,将手慢慢伸进了袖中。 那袁谨见状顿时浑身瑟瑟发抖,身形把烛光都摇凌乱不堪。 却见江凌在袖中摸了摸,半天摸出一张折子来,打开看了看,起身,递给了太子身边的向公公。 向公公接过,又躬身双手递给了太子。 太子打开一看,便开始浑身肥肉不停地发抖,不过片刻,就怒吼一声,将那折子猛地朝袁谨脸上一摔。 那袁谨吃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太子怒道:“好啊,原来这九十万两,你们袁家倒拿走六十万两!” 袁谨磕头不止,道:“殿下息怒啊。不是我们袁家,是……是福建路知府!” 王青云心情激动,实在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折子,却见是福建路步军统帅所写的密折,报告有人挪用海防银九十万两,建造了两艘巨型商船,一艘可容500人,每艘连货物价值约十五万两白银。于某年某月出海,又于某年某月沉没。其余六十万两银子,被福建路知府和袁家等参与其事者瓜分。 王青云暗暗叹息。 她让钟微去跟锦鱼提及这事,算算不足十日。 江凌居然就通过兵部将这事查了个清楚。 还让人写了一份密折作为证据,难怪他刚才来时,一脸胸有成竹。 现在看来,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与锦鱼结成了姐妹。 能得江凌为她所用,何事不成? 太子已经气得跳了起来,上前怒吼着,猛踢袁谨数脚。袁谨在地上翻滚,却不敢惨叫。 江凌给向公公使了个眼色,轻描淡写道:“若是他被打死了,这注银子可就没了下落。” 向公公忙抹了抹额角的汗水,上前劝阻。 可袁谨已经被踢得满脸的血。 江凌抬了抬手:“你把脸上的血抹干净了。瞧着怪吓人的。” 袁谨此时哪里还敢对江凌有半分轻蔑不敬之心,听到这话,不敢不依,抬起袖子,使劲抹脸,却是把淡红的血迹抹得东一道一西一道,像块染坏的布。他连滚带爬地跪在江凌足前:“江相仁厚,求求您救我,救我袁家满门。” 大概是之前宋修的事,让袁谨心怀侥幸。 江凌淡淡笑道:“本相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样天大的事,自然要禀报皇上的。只是……这银子……真是殿下挪用的?还是你们袁家与福建路知府挪用的?这事倒还可以再查上一查。” 江凌没说让袁谨顶下这个罪名。 但是太子闻此,早急不可待,上前又踢了袁谨两脚,道:“这事与本太子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你们这些阴险小人所为。江相,你办了他们,抄家补赔!孤不信一个福建路知府再加一个袁家,还补不回这九十万两银子!” 所谓时穷节乃现。 王青云在旁边听到太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觉得心中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袁家虽是贪了不少,可是袁相及袁家也确实对太子算得上是鞠躬尽瘁了。 太子怎么能这样凉薄无情?她原以为,太子对袁家,多少有几分情分的。 刚才浮起的念头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这大好的江山,这天下的百姓,不能交给诚亲王那样能干却狠毒的人。 也不能交给太子这样庸碌无耻又凉薄的人。 她心意既决,目光深沉,投向江凌,似在询问。 江凌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两人眼神一对,江凌却微微闭了闭眸子,似乎在劝她放心。 她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有江凌在,此事必成。 “袁谨,这事十万火急。我给你们袁家十天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补上这笔银子的亏空。皇上病重,马上又要过年,我也不想皇上忧心。等你们补好亏空,我算你们一个自首,再替你们向皇上求情。”江凌这时才道。 王青云心情激荡,眼中发热。 果然不愧是江凌。 如此,既救了太子,也救了皇上。 若是不然,这事一旦叫皇上知晓,盛怒之下,这个年,还真未必能安安稳稳地过去。 这样仁厚的心思,这样绝妙的手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