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脑海深处撬起了一个小角, 但她没有回想起任何有意义的记忆。她颇感兴趣地看向德加,却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似乎对她有着淡淡的不喜。 这种隐隐的排斥感她从刚刚就感受到了, 他在这几位画家中对于她的反应是最冷淡的,也几乎没有同她讲过任何一句话。 苏冉有些困惑, 但她并没有去过度解读,毕竟他们今日才刚刚见面, 她连得罪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德加重新抬起眼,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虚空中,冷淡的神色中终于染上了一丝热忱:“写这部歌剧的人一定是一位不同寻常的音乐天才, 他完全开创了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曲调和截然不同的音乐叙事风格。就像我们在绘画时彻底摒弃了对于形体写实的追求, 转而捕捉光影和颜色,这位作曲家则放弃了那些无趣刻板的主题和曲式, 他写出的每一条旋律, 每一个音符都在为最深刻最纯粹的情感服务着, 这让他的音乐极为有力, 震撼人心。他将世人高尚的感情和低俗的欲望皆插上金色的翅膀,让他们不分贵贱都升入音乐的圣堂。” “我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从我们这位挑剔严苛的朋友口中听到对另一个人如此盛情的称赞。”马奈听完爽朗地笑起来,“埃德加,你口中的这位音乐天才是谁?为何他的名字还没有霸占巴黎报界的头版?”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德加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冰冷阴郁的神情,“我特地去找歌剧院的经理询问,他们只干巴巴地告诉我那被送来的乐稿上署着f·del·o1,其余的什么都不肯透露。” “一位品性高洁不愿沽名钓誉的人物。”毕沙罗轻声赞道。 苏冉听到这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才华横溢极具天赋,但却不肯露面的作曲家——这听起来很像是埃里克的手笔。 在意识到这部歌剧的创作者有可能是谁后,苏冉再看这部歌剧的名字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欢聚’…… 虽然她知道不应该自我意识过剩,可是这个词透出的意味还是让她忍不住做出一些联想。 这个歌剧,会和她有关吗? 就在这时,巴齐耶开了口:“我的朋友们,作为在座另一个也看过这部歌剧的人,我倒是和埃德加有着不太相同的看法。” 德加闻言斜了巴齐耶一眼,轻轻冷哼了一声。 巴齐耶好脾气地笑笑,并没有被对方的反应所冒犯到:“首先,我同意埃德加的判断,这位作曲家是一位名至实归的天才,在我看来他的音乐才华足以与同莫扎特、韦伯、罗西尼并肩。”接下来他的话锋猛地一转,“但我认为歌剧的叙事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欢聚》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美丽得宛如天堂般传来的旋律,可是并不能改变它的黑暗的内核。埃德加你如此喜爱和推崇《欢聚》,大概是因为这个故事符合你的审美趣味,但对于我来说,它让我想起几十年前流行过的哥特文学……甚至让我想起了那本著名的《修道士》2。”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