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脚踩死刹车,勃然大怒:“你在嘲笑我吗!?” 朱越一看他涨红的脸,扎成马尾的头发都飞了起来,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得意忘形了。 “不不!我的中国名字叫‘朱越’,英语很难发音。直接意译成英语就是trespassing pig。绝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司机瞪着他:“中国人真的用‘猪’做名字?” “差不多。还有‘马’和‘牛’。” “那我叫‘与狼共舞’。”(注:旧时代很多印第安人的传统名字用自然现象命名,尤其以动物居多。例如著名的印第安酋长“疯马”、“红云”和“坐牛”。“与狼共舞”是同名奥斯卡获奖电影中,印第安部族给白人主角取的印第安名字。) 猪和狼对视片刻,终于哈哈笑起来。 司机重新启动:“你还真能扯淡,不太像……亚洲人。我叫伊森,最无聊的名字。印第安人不像以前那样取名字了。中国人真够顽固。幸好没跟你们干起来。” “是啊。幸好没跟你们干起来。” 车里沉默了一阵。 伊森找着话题:“你真是学莎士比亚的?那应该去波士顿,我们这儿不太合适。” “我走过了德州和俄州,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各种悲剧喜剧都看了一遍。” 伊森白他一眼:“ok,我信了。你英语说得很好,但确实有点古怪。动不动就说些高大上的词,古装电影里面那种,10美元一个那种。” “抱歉,我最近的一个英语老师说话就是这调调。我在努力改正。” 「–」 扯淡声中,车到了三岔路口。伊森心情很好,不停车直接拐进树林。 “就两英里,我送你过去。石烟湖那边没几个住户啊,你是要拜访什么人?” “一个朋友。住在湖边。” “地址?” 朱越背了一遍。 “我大概知道在哪。送你到私家道入口。” ※※※ 伊森停下车,却不开门锁。二人凝视入口。 门牌只剩下半根铁桩,私家道正中有一个大坑。右侧树林边上另有一个大坑,一辆巨大的suv屁股歪在坑里,头翘得老高。驾驶座开着门,里面没人。 “这是你朋友的车?” “我不知道。以前没来过。” “那你知道她在家吗?她没事吧?这里就像被轰炸过。” 朱越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有手机信号。” 伊森发动了车:“我送你进去。也许她需要医疗救助。也许她不在家,你还得出来。” “ok。麻烦你了。” 伊森从左侧绕过正面的坑,皮卡颠颠簸簸,开得很小心。二人都猜到了为什么suv会陷进第二个坑里。右侧绕坑才是司机的正确习惯。 没开多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伊森沉下脸,把枪提到右手边。还好,再往前开一段,臭味消失了。 前方隐约可见房子。伊森隔着最后一片树林停下车,打开门锁。 “自己进去吧。我不想打扰你们。我在这等几分钟,如果你们不需要帮助,就不用出来了。我自己走人。” 朱越向他郑重道谢,然后下车,不紧不慢走过去。 朱越头也不回,一路也沉着脸。刚刚转过树林,看见房子的正面,他不禁笑起来。 门廊上是一道简易掩体。预制钢丝笼装满土袋,堆成齐胸高、七八米长的防御墙,完全挡住了门窗入口。没看见人。 再走几步,掩体后面一声断喝:“趴下!” 朱越停下脚步:“是我。” “趴下!你后面有枪!”掩体上的射击孔伸出一支步枪的消焰器。 朱越慢慢转身。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露出一截霰弹枪管。 “臭婊子!我就知道是你!” “你看见我的车了,对吧?” “烂司机!开得像狗屎!” “都别激动。鸣沙,我搭他的车进来的。伊森,这是我女朋友。” “猪,滚开!没你的事!” 朱越既不趴下,也不滚开。他看看两边枪口,向右挪了两步,正好站在枪口连线中间。 “你们两个,连白人都不是,也学人家舞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