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锦难以置信:“你在蓬莱别院也只一月有余……” “所以我才和你说,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裴思清嫌弃地挥了挥屋里的浮尘,奚落道:“我不谈钱,难道和你一样自寻死路?来江怀雪门上的大夫如过江之鲫,难道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去的?和江怀雪这类人打交道,就是最后闹翻了,我还落得一身银钱,像你以前整天和那些下九流打交道,分文不取白给人看病,但凡哪次收上几文钱都要让那些穷酸鬼指着鼻子骂娘,你倒是舒服了?人最要紧的就是审时度势,像你我这般,一生能见到几个江怀雪这样的显贵?你能抓紧机会一劳永逸自然是最好,实在不行,拿钱跑路也能过几年逍遥日子,否则都要像你一样一辈子穷酸老死吗?” 裴书锦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怔怔地望着地面,十六岁的裴思清,直白到让人惊异。 裴思清热闹看好了,也逞够了威风,又颇为嫌恶地打量着裴书锦的屋子,临走时伸着懒腰道:“行了,我看你这个样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和你浪费这么些唾沫也没意思。” 裴思清走了很久裴书锦还缓不过神来,他有点恍惚,裴思清何必来这一遭,说是来嘲讽他,却更像是教育他。裴思清的这一套看似歪理邪说,却不由得也让人感到十分自洽,他完全不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清醒理智到近乎冷酷,当他真把这一切都直白露骨地摆在明面儿上,仿佛那些东西也没那么不堪,像是天经地义了一样。 裴书锦的观念受到了不小的震颤,他好像开始理解裴思清,却无法苟同。 他虽然是个失败者,输得一败涂地,但仍不觉得自己有过。 第73章 很快就进入了七月,裴书锦就这么熬过了盛夏,无论是在扬州的竹庐还是在江城,养伤的这段日子都甚少出门,他人也变得更加苍白消瘦,有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缕游魂。 他伤势见好后便开始收拾整理屋子,这间屋子里有许多祖父留下的书籍手札,三年以来早是蒙尘厚重,和杂物放在一处,零零散散哪里都是,他前些年整日忙于坐诊,如今倒能够得空好好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再学习一番,倒也不全是坏事。 裴书锦五六日就把屋子收拾清静,书籍手札也分门别类摆好,七月中旬一日,他正在看书,就有小厮敲他房门。 裴书锦很是意外,自从半月前裴思清来过一次,再没有人来扰他清静,他犹豫着开了门,小厮也不看他,不耐烦道:“那什么,有人在西院门找你,快去吧。” 西院门和他以前住的房间很近,可是离现在的屋子却有些距离,要穿过几处院落,裴书锦行动缓慢,加紧了脚步也耽误了不少功夫,他心中已有隐隐预感,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