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他,向他举荐自己,甚至一本正经地单相思,他都看在眼里,是不是背后都快笑得抽过去了,觉得她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一国之君穿着鹌鹑补子浑水摸鱼,换取她口头承诺的五品官衔儿。如果这一切都是出于他的玩笑,那么在得知懋嫔假孕后不去直接戳穿,而兜了这么大的圈子来成全她,难道也是为了成就夏太医在她心里的威望吗? 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冒充好人也有瘾儿?明明夏太医和皇帝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脾气秉性,为什么他们最后竟是一个人,实在让颐行觉得难以接受。 银朱绞了手巾把子来给她擦脸,说:“主儿,您换个想法,原来您顺风顺水一路走到今儿,是皇上在给您托底,您不觉得庆幸吗?” 颐行说庆幸个腿,“在我心里夏太医今儿晚上已经被她们害死了……我的夏太医,他死了……” 含珍虽然很同情她的遭遇,但她哭鼻子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一时忍俊不禁,嗤地笑出了声。 颐行立刻刹住了,红着眼睛看向她,“你还笑?你是宫里老人儿了,其实早知道皇上就是夏太医,就是憋着不告诉我,是不是?” 含珍被她搓磨起来,连连哀告求主儿饶命,“说句实在话,奴才确实疑心过,可奴才也不敢下保啊,毕竟皇上和夏太医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奴才虽险些上御前伺候,到底最后没能成事儿,我也是远远瞧见过皇上几回,连话也不曾和皇上说过半句,要是告诉您夏太医就是皇上,您能信吗?” 颐行听完,泄气地拿两手捧住了脸。回想起先前他摘下而罩的那一瞬,她真是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不堪回首,自己究竟是蠢成了什么样,才从未看出他们俩是同一个人。 “一点儿也不像……”她抱腿坐在南炕上,失魂落魄地嘟囔,“宇文,夏清川……真是骗得我好惨啊……” 她说话儿又要哀嚎,却被银朱劝住了,坐在炕沿上同她忆苦思甜,“其实皇上和夏太医还是有相似的地方,您瞧,先前您缺油水,夏太医还给您捎酱牛肉来着,后来您又上养心殿蹭吃蹭喝,万岁爷不也让您搭了桌子吗。您细琢磨,夏太医要不是皇上,他哪儿能和您这么亲近,您说是不是?” 颐行饱受打击,那些细节处不愿意回忆,也不想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有些力气,胡乱擦洗了两把,便蹬了鞋,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经过昨儿那一闹,最大的好处就是再也不必上永和宫请安去了。贵妃不再摄六宫事,降为裕妃,恭妃及怡妃降为嫔,善常在降为答应,各罚俸半年,着令禁足思过三个月。绿头牌自然也从银盘上撤了下去,将来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归位,也说不准了。 这场风波初定,最庆幸的还是和妃,在景仁宫抱着她的白猫直呼阿弥陀佛,“得亏我和她们走得不近,要是昏头昏脑牵扯进这件事里,这会子也降为嫔了。” 和妃跟前大宫女鹂儿说可不,“宫里头福祸都是一眨眼的工夫,这程子天儿热,主儿懒于理会她们的事儿,反倒明哲保身,逃过了一劫。主儿,如今这局势,对咱们可大大的有利,阖宫只有二妃,裕妃是不成事了,您一家独大,没准儿太后过两天就下口谕,让您协理六宫也不一定。” 和妃听了,抛开窝窝倚着引枕打了个哈欠,嘴里说着:“宫闱里头事儿,一地鸡毛,谁爱协理谁协理吧,我才懒得过问。”可心里终归也隐隐期盼着,兴许要不了多久,太后就会打发跟前云嬷嬷,来请她过慈宁宫叙话了吧! 不过如今阖宫最出风头的,要数永寿宫纯嫔,走影儿走到皇上头上去了,可不是奇闻么!早前说皇上看重她,带着一块儿捞鱼什么的,无非是碰巧的消遣罢了,谁知掀开了遮羞布,竟玩儿得这么大! 尚家也是怪了,废了一位不得宠的皇后,又来一位老姑奶奶,这位据说打小就和皇上有渊源。和妃其实看得也开,有时候啊,人就得认命,万一老姑奶奶平步青云登了顶,自己就守着这二把手的位置,勉强也成。 当然,后宫位分有了变动之后,最直接影响的就是侍寝的名额。原先东围房里坐得满满当当,现如今一下子空出来四个席位,银盘上也显得空荡荡了。 今儿是皇上斋戒过后头一天翻牌子,盛装的主儿们按着位分高低安然坐着,大家虽不说话,眼神却都在老姑奶奶身上打转。然而老姑奶奶似乎兴致并不高昂,也没有一气儿斗垮了三位高阶妃嫱的得意,坐在那里耷拉这嘴角,一副怏怏不快的样子。 徐飒顶着银盘去了,大伙儿的心都悬起来,惴惴地等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