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招呼含珍,“咱回吧。” 含珍道是,上来搀着她原路穿过小跨院,怀恩只得目送她们的背影渐渐走远。 说是不让通传皇上,可这种消息谁敢昧下啊,这当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懒说这一句,明儿御前总管就该换人了。 太监惯会看人下菜碟儿,他们也一样。于是快步到了前殿,柿子正在次间门前站班儿呢,低垂着眉眼一副快要入定的样子。怀恩拿手里拂尘抽打了他一下,他忙抬起眼来,迈着那两条长腿鹤行到西次间前,压声咬耳朵说:“和主儿跟中了邪似的,进来说了一车怪话,提起先帝爷早前留在热河的一位常在,说那常在知道好些老辈儿里的内情,托和主儿传话,求见万岁爷一面。” 怀恩一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和主儿真是闲得发慌了!” 老辈儿里的内情,什么内情?如今河清海晏,社稷稳定,所谓的内情全是搅屎棍,不论真假都不该听信。和妃原就不得宠,如今恭妃和怡妃都成了空架子,正是她立身讨巧的时候,谁知在这裉节儿上来传这些妖言,瞧着吧,怕是要挨骂了。 果然,皇帝冷冽的声线从里间隐约传出来,“锦衣玉食作养得你,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你是什么身份,竟给行宫里的老宫人传话,叫朕拿哪只眼睛瞧你!你觉得先帝后宫会有什么内情?是先帝爷身不正,还是太后行不端?换了朕是你,就该问她的罪,悄没声把人处置了,你倒好,大夜里巴巴儿跑到朕跟前传话来了。你是觉得朕和你一样犯了糊涂,还是政务不忙,闲得无事可做了?” 和妃吓得不轻,结结巴巴说:“是……是奴才的不是。奴才瞧她说得可怜,才想着斗胆……上御前求见您……” 皇帝哼了一声,“看来是太后哪里做得不称你的意儿了,有人要掀动后宫的风浪,你乐得瞧热闹。” 后头的话,几乎不用再听了,大抵能想象出和妃面无人色的样子。 怀恩安然退到台阶上,开始默数,看皇上什么时候把人轰出来。数到五,东次间门上的珠帘被打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身看,和妃白着脸红着眼快步从殿门上出来,他大惊小怪“哟”了声,“和主儿,您这是怎么了?” 和妃没搭理他,急赤白脸地走了,怀恩略顿了会儿,转身进殿内回禀,说:“万岁爷,才刚纯妃娘娘来了,在小跨院门上正撞见和妃娘娘觐见,脸上不大高兴似的。奴才请她稍待,她不愿意,让别告诉您她来过,又回‘一片云’去了。” 皇帝脸色依旧不佳,“一个个都不叫朕省心,让她等会儿也不愿意,她如今是反了天了,仗着朕抬举她,愈发使小性儿。”越说越生气,把手里盘弄的把件拍在了桌上,“你去,传她今晚侍寝。她不爱等,朕偏要她等,调理不好她的怪性子,朕白做这皇帝!” 第69章 (既然闲着,那就亲嘴。) 这是多大的怨愤呢,都牵扯上当皇帝的资历了。怀恩一听事态严重,忙插秧打一千儿,快步上“一片云”通传去了。 过了小跨院,就是老姑奶奶的住处,院儿里只留一盏上夜的灯,迷迷滂滂照亮脚下的路。 想是刚熏过蚊子不多久,空气里还残留着艾叶的香气,怀恩进了院门,就见廊庑底下一个小太监正提着细木棍各处巡视。山野间活物多,像那些刺猬啊,野兔啊,还有纯妃娘娘最怕的蛇,都爱往有人气儿的角落里钻,因此入夜前四处查看,是各宫例行的规矩。 荣葆发现了一只松鼠,挥舞着棍儿冲上去驱赶,那松鼠多活泛的身手,还没等他到近前,就一溜烟跑了。 “得亏你跑得快,要不逮住你,非烤了你不被荣葆嘟嘟囔囔,正琢磨烤松鼠不知道什么味儿,一回身就见怀恩到了院子里,忙上前打千儿,“大总管,您怎么来啦?” 怀恩和这小小子儿没什么可说的,抬眼朝寝室方向望了眼,“纯妃娘娘歇下没有?你赶紧的,给里头人传个话,就说万岁爷翻主儿牌子了,请主儿收拾收拾,移驾延薰山馆吧。” 侍寝这种事儿,是后妃们毕生追求和奋斗的目标,荣葆一听顿时振奋起来,轻快地道了声“”,上正殿前敲窗棂子去了。 里头有人应:“什么事儿?” 荣葆说:“姑姑,万岁爷翻咱们主儿牌子啦,快通传主儿,过延薰山馆去吧。” 怀恩放下心来,口信传到,他的差事就交了。正要回去复命,听见老姑奶奶在里头咋呼:“我的鞋呢?还有我的荷包……” 怀恩听见荷包,了然地笑了笑。万岁爷说纯妃娘娘要给他做荷包来着,这件事念叨好几天了,如今真做得了,只要恭送御览,先前和妃带来的晦气就会烟消云散。 其实有时候啊,万岁爷还是很好哄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