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归路让人十分不痛快。 秦葶上船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许多。 心若不自由,那便是牢笼。 何呈奕就要将她带回那座金笼之中。 上了船之后,她久久不往前迈步,只侧头看了外面的太阳,还有无边的水浪。 每一步走的都不是很情愿。 此刻何呈奕换了一身常服,远瞧着似哪家的公子,满身的清贵之气,贺蓝的长衫衬得他犹如一棵长松。 轮廓于光线下被打照的光风无限。 这般容貌不必多猜便知少年风流。 也难怪当初任妙彤对他一眼万年,再也难忘。 换了这身常服,他亦恰到好处的将满身的狠厉之气与帝王阴鸷气藏的严实。 好似何呈奕想变成什么模样就变成什么模样。 只要他想。 比如曾经的傻子阿剩,比如今日隐在商船中的富家公子。 难得见着他这般温和的样子,秦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跪下求他,求他放自己走。 一双鹰一样的眸子在见到秦葶犹豫的瞬间似就看穿了她内心所想,他伸手拉了秦葶的手攥在掌中,牵引着她一路朝前。 入了三层船舱,他将人甩到身前,又按在墙上,二话不说便吻了下来,又是一阵霸道不容拒绝的啃吻,而后才分开。 何呈奕额头抵着秦葶的,使得二人鼻尖儿又凑在一处,他唇间的热气扑面袭来,喑声道,“秦葶,你别妄想,你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朕的身边。” 果真如他所言,手眼通天。 什么都躲不过。 秦葶绝望的闭上眼,不再去瞧他。 何呈奕却认为这是妥协。 ...... 自上了船,秦葶一直开着窗望向窗外,按这个速度,再有三五日便到京城地界了,她宁可坐在窗前吹风也不肯回头看何呈奕一眼。 只要她人在便好,何呈奕也不去管她。 难得清闲两日,他且倚在一旁看书观景。 夜里繁星现身,铺满天际,一道银河由头至尾,将整个水面打的亮灿灿,似京城里的万家灯火,繁丽却不世俗。 小时候秦葶总觉着银河里住着神仙,每每看到清晰的银河她便会闭了眼暗自朝天祈愿。 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她已经许久不信银河里的神仙了,因为好似从未帮她实现过一次愿望。 许是这次心情太过沉抑,也许是她真的感觉走投无路,她再一次仰脸朝天,闭上眼,虔诚朝银河里祈祷。 内容仅有两个字——自由。 愿许过了,才睁开眼便自嘲的轻笑一声,笑自己竟还信这些。 正当此时,船舱外有人敲门,语气中却有些急躁之意。 自不必想,除了冷长清也不会有旁人。 果真,随着何呈奕的一声:“进来。” 冷长清便拉门而入。 身为文臣,又是何呈奕手底下的重臣,他自是行事随时保持稳重,但这回好似果真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使得他回话时连声音都带着颤。 “陛下,现有人来报,说有一行匪人将商船底凿了窟窿,看起来应是水匪。咱们带的人不多,且多数不识水性,还请陛下先上小船离开此地。” “方才臣已经放了火信出去,想来支援的船只很快便能到了。” 这回连两耳不闻事的秦葶也猛然扭身过来。 水匪二字自她脑子里一过,便知厉害。 先前的那艘商船整船人只活了一个人...... 她手轻轻捏起拳头,看向何呈奕。 哪知那人只是眉头轻皱一下,不急也不慌,只问:“来者有多少人?” “不少于三十,这群人水性极好,趁着夜色潜入河中,船下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窟窿,咱们的人在船上也只能干着急,下又下不得水,不过暂且还拖得住。”冷长清还不忘再催一下,“快走吧陛下。” 何呈奕将手上书页朝一侧一丢,“既是水匪,自不会让人轻易自船上逃脱。” 稍思片刻,他起身又道:“且先亮明你的身份,看看那伙人会不会退怯。” “是。”冷长清忙退出船舱去,只听门外有步子疾速踏在船板上的声音,显然冷长清是跑着去的。 对比冷长清的慌乱,何呈奕便似没事人一般,他身子微侧,目光投在一脸紧张的秦葶身上,而后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秦葶起身朝前走去,手被他拉起,见秦葶指尖儿微凉,何呈奕笑问:“怕了?” “你不怕吗?”秦葶反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