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后,如兄长所言,必是要处于风口浪尖之中。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保持低调,以免有心人生事。那么以此看来,这处宅子之中便是有弊无利。 白氏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孟氏皱眉道:“从前我等落罪,躲着人过日子,难道如今赦了罪,反而更要躲着?” 白氏看她一眼,她随即不出声。 “此事,由公子主张便是。”白氏道,“只是那田庄,我等也不曾去过,连道路也不知晓。” 兄长道:“我和阿黛小时候去过几回,且我看留下的仆人里面,有几个老人,应当都是知道的。明日,我带他们去打探打探,若是无妨,就搬过去。” 众人纷纷应下。 “当年,国公一心想着让娘子做太子妃,当上皇后。”白氏不无感慨,道,“后来遇到种种挫折,他甚为心灰意冷。他若知道公子和娘子如此争气,也该瞑目了。” 这话说着有些哽咽,她红了眼眶,用帕子擦擦眼角。旁边的杨氏忙轻声劝慰。 孟氏没有说话,只望着一旁的蜡烛,似有些怔忡,直到泪水在颊上淌下才回过神来。她忙侧过头,用袖子擦了擦。 兄长宽慰道:“前事已是过去,我等得以聚首,乃不幸之大幸,庶母莫再伤感才是。当下,三位弟妹还小,为日后之计,我等也该振作才是。” 白氏忙道:“大公子所言甚是。 又寒暄了一会,众人各自散去。 这宅子虽然被抄过,但烂船也有三斤铁,家具之类的东西是不缺的。 故而我住下的这屋子,虽远不及从前的高屋大堂宽敞,陈设却是不差,应有尽有。 我的行李少得可怜,包袱往边上一放,便算收拾妥当了。正当我打量着那些老旧的家具,忽而听到敲门声。 走过去打开,却见门外站着的是杨氏。 “妾做了些莲子羹,给娘子解解暑气。”她说。 我微笑,请她入内。 从前,我虽然讨厌庶母们的争斗,但也并非每一个庶母都让我讨厌。 譬如杨氏。 一众妾侍之中,她的出身,只比孟氏好那么一点点。她的父亲是个商贾,做小本买卖,养得这个女儿不仅相貌好,家务女红也样样出色。当年经着媒人说亲,被白氏看中,禀了祖母。祖母亲自将她看了,很是喜欢,便做主将她迎到了府里。 杨氏进门之后,虽生下了一个儿子,却并不张狂,做事也有分寸,很少参与妾侍们的争风吃醋。因此,她的人缘反倒不错,在每个人的面前都说得上话。 在我面前,她也不搬弄别人的是非,连一向眼光毒辣的乳母也说她是后院里难得的明白人。 “这么晚了,五娘怎还不歇息。”我和她在榻旁坐下,道,“阿谌睡下了么?” “他刚刚睡下,”她微笑道,“临睡前还问妾,说姊姊和上皇成了婚,是不是能让上皇住我们家里不走了。” 我不由哂然。 “妾想着,娘子多年不曾见着我们,定是有不少话要问的。”她说,“妾今日也是高兴,一时睡不着,索性过来看一看娘子。” 我微笑。 乳母夸她夸得不错。我确实有好些话要问,可白氏和孟氏,当年都没少与我有龃龉,叙旧难免互相试探,有些话不能痛快说。唯有杨氏,最是适合。 “这些年,庶母和弟妹们都辛苦了。”莲子羹还热,我用小匙轻轻搅着,道,“我从前一直在找你们,总杳无音信,不想,你们竟是早已经住在了这宅子里。” 杨氏叹口气:“若非太上皇,我等只怕也要像四娘那样,免不得哪日就死得无声无息。” 提到四娘,我和她都一时沉默。 “这些年,阿珞都跟着六娘么?”我问道。 “正是。”杨氏道,“当年妾等被带走之时,阿誉、阿谌、阿珞也被带走了。妾用身上藏到最后一个镯子交给狱卒,求他去打听他们下落,回来说,他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