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没了人支撑门楣,家里竟渐渐捉襟见肘。没了燕窝鱼翅养着,也没有美丽衣裳裹身,连胭脂水粉都搽得少了。 她往齐老夫人的院子里奔去,看上去形容狼狈,哪里还有小姐的模样? “祖母!祖母……”齐语芙脑中乱糟糟的,等闯进门去,她就语无伦次道:“齐王……齐王斥死了父亲!可如今,齐春锦,您那二房的好孙女,要嫁给齐王了!齐家要沦为笑话了!” “祖母呜呜……” 齐语芙大惊大悲过后,一下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看着像是疯了一般。 齐语柳匆匆从后面赶上来:“你莫要胡说,齐王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容得你我编排?何况能与皇家攀亲,那是几世也修不来的福分。你瞧,如今那周家不就给咱们递帖子了吗?咱们家又要复起了!退了咱们亲事的,明个儿就要来跪着求咱们……” 齐语柳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渐渐双眼都亮了。 齐老夫人病得都快爬不起来了,但这二人的话,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屋子里外那些个本来懒怠的老妈子和丫鬟,一听这话,也是一个激灵,忙去打了水来要给齐老夫人擦脸。 “去,要去……”齐老夫人嘶声道。 好哇! 没想到啊,那齐三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齐老夫人心下狂喜,抓着床幔竟是自个儿爬了起来。 齐语芙哪里想去巴结齐春锦呢?只呆呆不语。 齐语柳倒是趁机,请齐老夫人拿出些私房钱来,叫两姐妹重新置办捯饬一下,再往周家去。 “如今咱们是皇亲国戚了。”齐语柳道。 齐老夫人深以为然,还真取了钱给她,心下又想着,日后再也不埋怨二儿子没出息了云云…… 齐家一时间又恢复了些活气儿。 只有那林氏听闻后,自个儿默默垂泪。 她的一双女儿日后必不会向着她了,还不知王氏和那齐春锦要如何磋磨欺辱她呢…… 齐春锦打了个喷嚏。 “姑娘没事罢?”莲儿忙问。 齐春锦摇摇头,叹了口气:“周家送帖子来做什么?” 莲儿又哪里说得出来个所以然呢,只好摇摇头道:“姑娘问奴婢,不如去问齐王殿下。” 齐春锦心道也是,但又实在懒得去齐王府上。 顾先生刚派人传了信儿到府上,要请她去看其他画师的画呢,说是刚在京中办了个赏画会。 于是她道:“拿纸笔来,我写封信罢。” 那信自是飞快地就送到齐王府上去了。 而此时兵部侍郎及几个官员,正恭恭敬敬站在宋珩跟前,委婉同他说起,近日小皇帝处理事务有些疏漏…… 宋珩面色淡淡,坐在那里,不见喜,也不见怒。 几人悄然流下了汗水,心道,齐王殿下这是不愿听旁人提及皇帝的不足,还是愿意听啊?这……分不清啊…… 此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进来,递上了信,低声道:“齐三姑娘命人送来的。” 信? 齐春锦给他送信? 宋珩问:“送信的人神色急不急?” “不急。” 宋珩心下微松,那就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珩接过信,外头都还嗅得见一股淡淡花香气。 小太监忙在一旁道:“这用的似是京中极为流行的梨香笺吧?” “嗯?”宋珩看向他。 “说是这做纸的时候,用梨花捣碎了浸过的,纸上就会带香气。在京中卖得极贵呢。多是男女,写信给意中人时所用。”小太监小声道。 宋珩周身气势一下,从那高山冰雪,化作了阳春微风。 他道:“赏你。” 小太监欢喜不已,心道这番话果然对上了殿下的心思! 他谢了恩后,便自个儿退到一旁去,免得打搅了殿下拆信。 宋珩心情的确大好。 齐春锦虽然还不大通情爱,又胆子小得很,可谁晓得她又从那些画册里学了什么东西?学了几句情诗,学人写在信里以传情也没准儿…… 宋珩取了拆信刀,嘴角弧度越发柔和。 等他拆完了,展开一看。 宋珩:…… 却只是问他,周家相邀,她能不能去。 宋珩心下失望,但转念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知她是否待他越发亲近了,因而便连这样小的事,都要写了信来问他。正如早年间,她在梦中,事无巨细都要讲给他听一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