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越来越得心应手,并且时常觉得或许没那么需要朋友,自己跟自己玩也很好。试图让别人来理解自己,那像是变相的自我贩卖,是精神上的软弱。 之后他在校外收获了一个朋友。 是每周末都会来教堂的一位老先生。 对方来教堂的时间很固定,周末李均意不上课时总能碰见他。每次做完弥撒,老先生会安静地在长椅上坐很久,放空地盯着前方,目光很平静。 时间久了,李均意跟对方偶然有了几次交谈,慢慢的,他了解到一些老先生的情况。 老先生姓周,是某高校的退休教授,教的是希伯来语。几年前太太去世,老先生把太太带回老家安葬好,告别远在北方的子女,毅然决然地选择落叶归根,留在故土颐养天年。 相熟之后,每每遇见李均意都会陪老先生说很久的话。话题没什么限制,他们或讨论书籍,或谈谈家常,聊得漫无边际。时间久了,他们关系越来越好,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某天,老先生突然问他,你想不想学希伯来语?之前跟你聊《圣经》,我感觉你对圣经希伯来语好像很有兴趣。 李均意当时愣了会儿,还没想好怎么答,老先生倒是先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说,就是想给小友分享些什么东西。他也没什么特长,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希伯来语……不想学也没关系的,以前在学校教书,学生上课时也总是昏昏欲睡,时常让他怀疑到底是自己讲得不好还是这门语言对年轻人来说没有吸引力了…… 李均意听完,站起来朝对方鞠了个躬,很郑重地叫了一声,老师。 从那天起,老先生来教堂的频率从每周一次增加到了每周三次,挑的都是李均意有空的课余时间,亲自一对一教授。学着学着,老先生发现李均意对语言很有天赋,听说读写能力样样出众,兴奋上头后直接加大课程难度,越教越深,越教越难。 学习一门古老而庄重的语言,这对李均意的少年时期而言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至少比坐在教室里听他看一遍就会的题有意思多了。他珍惜被退休教授亲自辅导的机会,也珍惜和老先生亦师亦友的关系。 可惜他们的关系只维持到他初中毕业那年。 周老先生在家中病逝,死于心肌梗塞,李初神父主持了他的葬礼。葬礼上,李均意为老先生念了自己写的祷词,平静地告别了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些驱同于神父的性格,被日复一日的祷告、弥撒塑造得平静而温和。 新的班主任叫林以霞,物理研究室主任,年级组长。她是学校里非常有名的老师,很严厉,也很有教学能力。开学第一天,李均意变成了她的班长。 后来因为物理竞赛的事情,李均意几乎天天都要被她留下好好教导一番。好多题目他其实知道怎么做,但为了让老师有些成就感,他每次听会装出一个思考的过程来,想几秒,再恍然大悟般地写出解题思路。 一开始似乎也只是普通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直到某天林老师在学校食堂碰见他吃晚饭。 她看见自己餐盘里全是素菜,一声不吭地去打了两个荤菜给他。李均意跟她推让两句,林老师像是怕他不要,直接小跑着离开了,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这导致李均意完全没机会跟她说,他不是没那个条件打荤菜吃,只是那天是周五,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守斋,周五不吃红肉。 在那以后,林以霞时常试探着问他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要不要申请贫困补助之类的。每次问都很小心翼翼,大概是怕伤了他自尊心。 再之后,某次课后讲完竞赛题,林老师又说,谢谢他帮忙做了很多杂事,想请他回家一起吃个便饭。 他推辞不过,最后还是被林老师拉着回了家。 林老师家住学校附近,步行十分钟左右。那是一个很旧的小区,楼层矮,没有电梯。上到二楼,看着林老师掏钥匙开门时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觉得来自己的班主任家里吃饭这种事有点……奇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