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爱重,会轻言细语地哄,有时还一起感伤地哭。 她颇有些不耐烦,从小就是。 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的泪水呢?哭又什么用呢?只是从小这毛病就被人说冷漠无情,她才不会问出来,否则定又要叫人再说。 装也不是不能装,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配合。但她烦这套得很,懒得装。 眼下她就看出来,母亲那泪水是真的,却也有几分心虚。 宋齐光做得狠,母亲已有好几年没见着她,怕是都快忘了宫中还有个女儿。 王兰君问:“阿娘,难得你来一次,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谢夫人不敢开口,她擦着眼泪:“无事无事,只是想你了。” “当真无事?”王兰君有些累了,重心沉下去。 “无、无事。”谢夫人撒谎道。 她心想,丈夫要乞骸骨,欲携全家归乡的事,也不必急着这次说。宋齐光允了她这次进宫,应当也有下次。 她打听起来:“对了,怎么突然允我进宫里,可是你和女婿和好了?” “并未,你也别称他为女婿。” 谢夫人轻声劝道:“何必如此,当年的事,齐光也不想的。失了孩子,痛的是你们俩。” 她和夫君一生和美,自然觉得女儿还是得和她丈夫和好,日子才有盼头。何况夫妻之间,哪有那样深的仇呢? 想来只是太在意那个没了的外孙。 想起那个可爱的孩子,谢夫人也有几分感伤:“小鱼已经走了好些年,你也该走出来了,为自己活着。他是你的孩子,你也是娘的孩子啊。” 王兰君想,她走不出来的。 她也不解,最是善良的人,怎么这会儿就不懂她的伤她的痛了。 王兰君闭上眼:“阿娘,我累了,你若是没事——” “你还要赶我不成?我几年才见着你一次!”谢夫人气道,“你就是遣人打我赶我,我也不走的。” 偷看的宋宴清和偷看的箬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心累。 这位夫人也不是没理,想女儿正常,可病人都说累了。 何况娘娘那幅模样,箬竹都怕娘娘变成玉碎了,能摔谢夫人一脸。 虹芳脸上的不满更是明显,她本是个直脾气:“夫人,娘娘久在病中,精神不好,她说累了。” 谢夫人被这么一说,眼眶又红了:“是娘不会说话,讨你嫌了。” 她想着今日来的重要事,铺垫了几句:“近日皇帝受伤,单点了大皇子贴身照顾,大皇子又在国子监论学得了诸多夸奖,只怕不日就能得立储君。届时那兵痞子怕是要更张狂,有胆给你阿父脸色看呢。”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