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点点头, 一路往晏决明住处去。 晏决明向来与孟崔二人亲近, 因为胡瑞的案子久住孟府, 崔夫人干脆就给他置了院子。 刚走进院子,就见书房的灯亮着。她大步走上前,里头的人似有所感,先一步拉开了门。 烛光下, 晏决明神情自如, 丝毫不见意外。 “姨母,进来坐。” 他转身进屋,崔夫人匆忙跟上去, 语气又急又快。 “阿荀与我说不想去京城了,你们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可是你吓到她了?还是你欺负她了!” 晏决明不紧不慢地给崔夫人倒了杯茶,见他这模样, 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拿这个搪塞我。”嘴上这么说, 却还是一口饮尽了温茶, 坐下来时,已经冷静了许多。 “你与阿荀, 究竟怎么了?” 晏决明慢步坐到书案后,望着桌上跳动的烛火,沉默少许,才开了口。 “我与她说,我想娶她。” 崔夫人心中虽早有所感,却未曾想过,他竟直接与程荀说了。 她突然有些踌躇。 望着灯下那张已然有了青年俊朗成熟模样的脸,崔夫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她……”她犹豫了会儿,试探问道。 烛火透出橙黄的光华,黄麻灯罩上落了一只蛾。光映出黄麻布粗疏的纹理,也将飞蛾的影子投在相对的面上。视线稍稍一转,那飞蛾好似被困在了灯罩之中。 晏决明出神地望着那停歇的蛾。 半晌,他才平静地开口说道:“姨母,我身边但凡认识阿荀的人,都曾与我说过,她的胆识与志气不似常人。” “我曾想过,若她生来是男子,不用被什么妇道女德所束缚,那必是会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的。” “可即便生为女儿身,她也不曾因这许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就墨守成规、自怨自艾。”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情柔和下来,嘴角都忍不住噙了一丝笑。 “她表面看似乖顺听话,其实心中最是反骨叛逆。” “姨母,从小到大,我最艳羡、也最骄傲的,便是无论落入何种境地,她都只听自己的话,只做自己认定的事。” 他微微抬眼,视线却飘到了远处。 “您或许不知道,我们这种没有亲长在旁教养长大的孩子,许多时候都是凭着本能做事。” 他从前寡言少语、性子冷硬,又失去了记忆。身上全无凭仗,只能竖起一身的尖刺,以一副凶悍狠厉、一看就不好欺负的模样应对世界。 在将程荀带回家之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