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前还与她有说有笑的人,如今就躺在苍凉冰冷的大漠之中。 万林,林三郎,郑山儿,吴季。 还有不知所踪的李显,沈烁。 她回想着他们的名字、他们曾与她说过的家人,方才还激动亢奋的心突然就冷了下来。 眼角有滚烫的泪,不断顺着鬓角流入发丝。 她躺在并不平坦的沙石路上,忍不住抬起手背盖住眼睛。 手指划过陌生的触感,偏头看过去,却见手边放着那把弯刀。 她神色一顿。 不行,一切还没结束。 一切皆因此而起,至少,她要搞清楚真相。 不然,今后如何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坐起身,抓过弯刀,拉开刀鞘,借着月色细细打量。 刀刃不算锋利,钢质也不算纯粹,靠近刀柄的部分有一圈波浪符号,像是刻上去的。 半晌后,她缓缓站起身,将弯刀牢牢系到腰间,翻身上马。 此前为了摆脱后头的人马,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况且下坡容易上坡难,如今要想原路返回已经不大可能。 她环顾一圈四周,准备在滩涂上碰碰运气。 滩涂上尽是杂乱的马蹄痕迹。夜色昏暗,她努力辨认除了自己与男人的马蹄外,其他多余的痕迹。 终于找到一点头绪,她顺着那不甚清晰的痕迹走,身下的老马却停住,怎么也不肯走。 程荀无奈地拍拍它的脖子,却见它一动不动地朝着某个方向看。 程荀望过去,却见那滩涂之中,男人的黑马安静地陷在沼泽之中。 宽厚的马肚暂时阻住了它下陷的趋势,可仅凭程荀一人,是断然没有将它拉出来的可能的。 身下的老马许是明白了程荀无言的沉默,它踏踏步子,对着那黑马嘶鸣了一声又一声。 而那匹黑马,只是睁着那双湿润的眼睛,远远地遥望一人一马。 程荀移开视线,逼自己不再去看,双腿一夹马腹,驱使老马离开。 越远离滩涂,干燥的沙地上,马蹄的痕迹就越模糊。到最后,程荀几乎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走。 更糟糕的是,此时夜已深,大漠中气温骤降。寒风不断呼啸,程荀身上的衣物实在难以抵抗,只能弯下腰,抱住老马的脖子,靠它的体温取暖。 不知在风沙中走了多久,困倦、劳累、饥饿到了顶点,昏昏沉沉之间,程荀双腿酸软,大腿根更是磨得生疼,身子几欲摔下马。 几次在头欲着地时惊醒,程荀不敢再勉强,只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