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声细语道:“孙大人真是吃醉了。大人贵为县丞,是紘城百姓的父母官。当爹的房子,给孩子们住住,何来的‘租金’呢?还是正月里,没找您讨红封利钱就不错了。” “将他丢到一边,不必理会。” 说罢,她冷下声音,吩咐道:“六子,你留在府中接应,将里头的人也‘请’出来,帮忙给送来的百姓引路;其余人等,随我出去召集百姓,就算把人拖着、扛着,也要将人送进来。” “属下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程荀沉默一瞬,又补充一句:“时间虽不多,但莫要逞强。先……就近寻找百姓,能救多少人,便救多少人。” 她微微抵着头,不知是在告诫亲卫,还是告诫自己。 疾驰出孙府,陈毅禾已不见踪影,凌乱的雪地只留下一条血印子,朝城北的方向蔓延去。 心中短暂地浮起个“原来他受伤了”的念头,来不及多想,程荀与亲卫们朝不同的岔路分散开。 众人顺着大街奔跑,在各家门前拼命砸门,嘴里不住高喊着:“开门!开门!随我去安全处!” 一家不应、再去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亲卫们沿街砸门,可大街上除却自己的喊叫与粗喘,听不到一点声音。 没有人愿意,或是说胆敢打开门。人人都屏息躲在屋内,大气不敢出,胆战心惊地分辨着外头这话是真是假,说话的是索命的鬼、还是善心的人。 时间瞬息而过,亲卫们在寒风中逆行,前额鼻尖却都冒了汗。他们听着周遭接连不断的喊叫和毫无回应的沉默,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直到黑暗中,不知哪条街巷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沙哑到几乎破音的女声。 “开门!随我到安全处!我是程杜的人!” “快开门!咳咳……我是程杜的人!别怕!” 亲卫们脚步微顿,声音骤然一停。一片死寂中,只能听见那道微微发抖的女声,不停嘶喊着,我是程杜的人。 是啊,“程杜”这两个字,不就是现下最有分量的东西么? 刹那间,不同的街巷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中气十足的男声: “我是程杜的人!开门!随我到安全处!” 不多时,亲卫们身旁渐渐有门窗拉开一条缝,妇人、稚童颤巍巍地朝外望,小声问道:“真……真是程杜的人?” 亲卫猛地停住脚步,掷地有声答道:“是,我是程杜的人。” “快来吧,随我去安全处避难。” 终于,第一户人家打开了门,妇人抱着孩子,被亲卫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外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