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借力站直,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继续往前。二人没有对视,就这么隐秘地牵着彼此的手,慢悠悠走在大街上。 三里大街上热闹分毫不减。 算不得多精巧、却造型各异的花灯悬挂在街道两旁,卖货郎手提兔儿、大虾、锦鲤模样的灯笼,手一动,那鱼儿、虾儿好似活了一般,在万千灯火中游走。 卖货郎游街串巷叫卖着,惹得小儿缠着爹娘要去买。 顶缸喷火卖艺的杂耍班子站在人群中间,说念唱打、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周围一圈百姓看得目不转睛,丢出去的铜板虽不多,可这叫好声却极捧场。地上铜盆空空如也,老班主也不恼,插着手,依旧好脾气地笑着。 程荀来回张望着,将一切尽收眼底,也忍不住微微笑了。 “阿荀。” 身旁人忽然开口唤她,程荀抬眼望去。 “直到方才我才明白,你究竟为紘城做了什么。” 程荀想起方才众多百姓激动的神情与言辞,有些不好意思:“你都看见啦。” 晏决明低垂的眸光似水般柔和。他在袖中轻轻晃了晃程荀的手,静静凝望着她,问道:“阿荀,你想走到哪一步呢?” 程荀一怔,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什么哪一步?”她不解的重复。 晏决明站在她身前,目光认真而笃定。 “阿荀,若你今日是男子,此等功绩,便是封官加爵也不为过。” 程荀想说什么,嘴唇翕张几下,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这样的话,她并非头一次听旁人说。 “若是男子”,这四个字背后包涵太多情绪,有行商时遇到的德高望重之人满含讥诮地讽刺,也有杜三娘这般的亲密的同伴酒后带着遗憾地感叹。 可无论哪种情绪,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不如男子,只因为她不是男子。 她心中本能地抵触这句话,甚至微微偏过头不愿再与他对视,晏决明却在此时又开了口。 “可难道因为你是女子,这些就都不算数了么?世上不该是这样的道理。” 程荀眼皮猛地一跳,转头看向他。 晏决明一如方才那般认真地看着她,可眼中却多了些别的情绪。 他一字一句道:“阿荀,只要这是你想要的,我便为你争一争。” 程荀心头一震,脑中重复着他那句话,某种陌生的亢奋在身体五脏六腑中飞速涌动,好似马上就要冲出血肉经脉一般。 她想要什么?他又能为她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