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低头看了眼徐珊娘,再抬起头,对程荀的态度亲和了许多,温声道:“能为一方百姓做些实事,也是官眷之责。程姑娘有胆有识、胸有襟怀,也莫谦虚了。” 说罢,周遭众人也附和起来。 且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崔夫人与刘氏话里话外都将程荀捧了起来,自然没有人再自找不快。 直到此时,小杨氏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话里的缺漏。 明明只是想说好话、讨个巧,却差点将孟家的脸面丢到地上,小杨氏一身冷汗从后背直冲天灵,脸上的笑意都僵了。 生怕崔夫人误会,她赶忙接过话茬,连声夸赞起程荀。 小杨氏坐得靠近末席,心下又慌乱,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程荀循声望去,目光不经意掠过小杨氏身后站着的一位婆子,不知为何,竟有些熟悉之感。 程荀心中一动,再定睛看去,却见那婆子头发已经有些发白,垂首弓背,看不清样貌,与旁的仆从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可奇怪的是,那婆子半个身子都掩在一丛花木后,身体还莫名打着颤,若非她仔细看,还当真发现不了。 程荀眉头微蹙,心中有些奇怪,又担心她身体不适,连忙转身朝贺川使了个眼色。贺川循她视线看去,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绕了过去。 席上已恢复了寻常,丝竹管乐声从林中遥遥传来,众宾客说起眼下京中声名鹊起的戏班子,只字不提方才的插曲。 程荀暗自松了口气,此时贺川也已绕到那婆子身旁,俯身轻声确认她的状况。可见贺川来了,那婆子浑身反应更大,慌乱中,她抬头朝程荀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正是这一眼,眼前人与记忆深处的某张脸渐渐重合,程荀心中震颤,终于记起了她是谁。 是她初入胡府时,用一个巴掌教会她何为顺从、何为下人本分的奶娘,陈婆子。 短暂的错愕后,她心中只有费解。 早在扬州时,胡婉娘便将她送回了溧安养老。几年过去,为何又在京城见到了她? 胡家倒了,她重新谋了条生路? 还是当初胡婉娘嫁给张子显时,将陈婆子也接走了? 二人视线对视一瞬,程荀还未回过神,却见陈婆子眼神惊恐、面色惨白,仿佛瞧见了厉鬼,一扭身脚步慌乱地跑进了林中。 贺川心头警铃大作,刚要追上去,临时转头看了眼程荀,却见她神情发怔,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小杨氏察觉到身后有异,转身却只见贺川一人,贺川朝她行了个礼,匆匆回到了程荀身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