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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醋了,我好高兴


。”

    小手指挠我的后背,怪痒的。“姐姐,”他说,“你好像很难过。”

    “我当然难过。”

    不仅难过于‘底迪’这部分的消失,也难过于她。

    试管最终还是用她的权限保住了一部分椎蒂。

    我恨她媚上欺下,嫉贤妒能,恨她诱骗欺诈,口蜜腹剑。如今我也不得不恨她仅存的一点良心。当年我负气离开,从没有留意过原地的八个圣杯,就像我从未深想,从未理解,甚至从未留意过我的周围。我对自己的软弱愚蠢深恶痛绝,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的自己肝脑涂地。

    杨子良,我的导师,我的伯乐。

    她力排众议联系窃取研究所资料的我,把我从枯燥的高中生涯接走。她教我体验美食,美景,人间喜乐。她教会我自强,教我发现命运不公,递给我改变世界的权柄。但她从不教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漫漫旷野,她只顾拿着我捡拾的麦穗安枕;无尽长夜,她任由我举着炬火踏过,直至烈焰焚尽,才发现世界不过是个花园。浓烟带走她,身体编织桂冠,声名攀附罗网。权力的结晶破碎一地,未来的花瓶满是裂纹。与资本交媾前,她也曾吻遍赤诚冰心。我太幸运,因为她终于不幸。

    “……姐姐。”

    “怎么了?”

    “你醋了,我好高兴。”

    我捏捏他的脸,真是无用的警告。“好了,不提这些,”避重就轻,我抓紧时间坐下,打开电脑,“看样子实验室里的替身运行良好?和她沟通方便吗?”

    “皿皿啊,”他的声音像叹息,“可能不太方便。”

    “出了什么问题。”我问。

    “她的状况很危险,”椎蒂说,站在旁边看我操作,给我报最新的通行码,“她的行动范围非常有限,基础功能也经常失效,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对她进行维护。等下,这里需要隔二十秒——皿皿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很容易露馅的。”

    “老了,比不过当年的我了。”我苦笑。

    “不是。”他否定得更干脆,“是我在训练她,免得她提前暴露。”

    话音刚落,监控画面终于被我调了出来。虽然视角受限,但我也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那个单薄背影。

    ——培养皿,一个顶着我的脸的,接收了我的记忆的,懵懂如孩童一般的性爱机器人。

    和杨子良闹翻的那天深夜,我收到了两份通知。试管发起的申请,已经被试管自己审批通过。是关于我滥用职权,违规操作的处罚,说明无关痛痒,重点是她选择公开处罚,让所有人都知道“培养皿”是有罪的。至于我发起的调岗申请,她竟然也轻飘飘地同意了——理所当然地没有批准我前往志愿里的任何一个组,而是直接把我派进办公室。之前,大大小小的材料都是我抽空帮她写的。她终于想起我的最后一个功用,准备对我物尽其用了。

    构思着以办公室文员身份获取材料调配毒药,堪称电影剧情的精彩睡梦中,我被一声遥远的巨响惊醒。睡醒后我问同事是否发生什么,同事全都否认。我只能将那声响归结为心灵的地震,让我不至于行动太冒进。临近中午,我把桌面终于收拾干净,他们三三两两地从茶水间回来。试管跳楼了。谁?试管。跳的希城大学实验楼,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想不开的学生,后来才确认是当天来上课的老师。

    理论上在研究所是听不到的。但是那一晚朦胧的睡梦中,我分明听到她落下去,坠在心底。

    太好了。我当时想,这多干净,也不连累别人,就差一个钱穆洋了。最好他也像杨子良那样,死在外面。

    午后,烧瓶匆匆来到办公室,仿佛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非要把我请回去。也是,我比试管更好控制吧。项目总是需要一个实际负责人的。我一再推辞,于是那个通报上架不到八小时就被撤销,取而代之的是提拔我的公告——都是误会,劳您受累。

    至此,除了烧瓶,我已成为研究所最说一不二的副手,研究所的实际负责人。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总会死的,当我准备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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