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殷姚指尖下,政迟的血渍透过了他的衬衫,但殷姚没有发觉,呼吸也趋于平稳,只是还在轻抖,一会儿,闷闷地声音带着鼻音,“有点疼。” 政迟默不作声地,几乎是将他从自己怀里扶出来的,他没有问怎么回事,而是一言不发地拆了殷姚的领口,查看是否有撕裂缝线。 还好,没见敷药处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我没事了。”见政迟并未松开,殷姚有些不耐,“让我躺下,坐着不舒服。” “梦到什么了。” 问起这个,殷姚有些怔愣,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努力地回忆着,“梦到……” 梦到什么了。 “你刚刚说镜子。” “镜子?嗯……对,是镜子,我梦到……” 也许梦境就是难记,醒来遗忘也不过是短短一瞬的事,殷姚回想着,又像是陷了进去,神色也有些飘忽,“梦到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林医生听见这句,侧过头,掩饰了镜片下的神情。 政迟顿了顿,探问道,“你变成谁了。” “我变成谁了?嗯,像是一个和我很像的人。”殷姚看着政迟,努力思索着,“很像,他在镜子外面,而我在镜子里。他好像很害怕……对,他害怕我。” “害怕你?” “是啊。”不知想到了什么,殷姚突然露出一个浅笑,“我还记得他有个地方很特别。” 政迟没有做声,只安静地听他说下去。 “红痣。”殷姚说,“他脖子上有颗红痣。” 见政迟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霾极了,殷姚问,“怎么了?” “他脖子上有颗红痣,还有呢。” “啊,”殷姚看见他胸口的血迹,好奇道,“这是我弄出来的吗?” “没事。”政迟问,“还梦到什么了。” 殷姚见他急迫,半晌,只说,“忘了,只记得他在哭。” 哭得可怜极了。 哭得他心烦,像被遗弃的家犬,可怜兮兮不知道等谁来怜悯……总感觉令人生厌。 直到最后他变成了那个镜子里哭个不停的窝囊废,又惊恐地发现,他看不到镜中的自己。 接着被迫体会到那种没由来的恐惧,他想给政迟打电话,却永远都在占线。 那种恐慌感太真实,真实到像是自己亲身体验过似的。 “我没事了,别担心。”殷姚躺在病床上,无所谓地笑笑,“你说得对,只是梦。” “……” “殷先生。” 殷姚一顿,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医生默默站在不远处,镜片反着光,看不见她的表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