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起来。 因为他看不见,所以谢糖没那么紧张了,她转回头去继续将窗户关上。昨天刚下了一场雨,关窗户时积累在窗台上的雨被扫得哗啦啦地朝下淌,难免发出了一些声音。不过谢糖决定假装自己只是个护士,于是迅速将窗户关上了。 关上窗,她回过身来,陆昼还没醒,但他身上单薄的被子似乎有点滑落。 谢糖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提了上去,掖了掖——反正,他又看不见。 做完这些,谢糖心中反而感到一种安心感。这半年来她一直处于自己感情的纠结当中,不知道何去何从,但现在陆昼失明了,她好像就能伪装在一层壳之后,干一些自己一直压抑着不让自己去做的事情。 她又扭头看了看病房。 这病房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连开水瓶、毛巾之类的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而且春天潮湿,国内连日大雨,谢糖觉得需要一点干燥剂。 趁着医院还没多少人,她刚好出去找护士多要一床被子,顺便去楼下买些这些东西回来。 谢糖起身打算走。 陆昼一直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要不是眼眶上找到了绷带缠着,否则此时剧烈颤动的眼睫叫谢糖看了去,肯定会发现他激烈的心情。他这辈子都没睡得这么正儿八经笔挺过,两只手放在身侧僵硬躺着,动也不敢动。 陆昼心脏狂跳。 他有点儿高兴,但又不敢扬起嘴角,只能竭力绷紧全身每一个细胞。 谢糖出国以来,他都快变成神经质了。他也不是没去国外找过谢糖,但他很清楚,两个人一旦都清醒地面对面,又会变成公寓里的那一晚,互相不坦诚,谢糖只会回避他。现在用的办法虽然幼稚可笑,但的确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只能用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他还以为谢糖不会来,但谢糖居然还是回来了。 而且,还替他关窗户,替他掖被角。 陆昼心里淌过一道暖流,又燃起几分死灰复燃的希望,他高兴得想立刻坐起来,但努力忍了忍,还是继续装睡。 谢糖呼吸很浅,不过他能听到,听到她真的在他身边,虽然他感觉很不真实,但却又悸动又安心。 但谢糖还没待在他身边几分钟,忽然又轻手轻脚朝病房外走去。 这么快就要走?难不成是觉得他眼睛虽然暂时失明了但养一养也会恢复,所以不是很需要她? 陆昼刚才的开心立刻被一盆冷水泼下来。 他立刻扶着床沿下床。 谢糖刚拉开门,就听到身后的人哐哐铛铛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她赶紧回头,只见陆昼捂着额头,皱着眉从床上下来,摸摸索索地找拖鞋,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 谢糖吓了一跳,这就醒了? 怎么突然就醒了? 我关窗户声音那么大他都没醒,怎么轻手轻脚开门,他就立刻醒了? 陆昼陡然失明,肯定根本无法适应,现在他眼前一片黑,应该连方向感都没有,所以摸索半天,差点将床头的花瓶碰掉,也没找到拖鞋。 谢糖见他这样,心头一阵酸涩,又怕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太久着凉,于是顾不上太多,走过去扶了他一把,将一边的拖鞋递到他脚下。 陆昼穿着的病号服单薄,谢糖手心的浅浅温度直接隔着一层单薄衣服传递到他胳膊上去。 他强烈不安的心终于又定了下来。 “谢谢。”陆昼道,不知道是因为多天没开口说话,还是因为别的,嗓子有点哑。 谢糖刚要开口,猛然想起自己一说话,声音就泄露了,于是沉默不语。 她扶着陆昼在床上坐下,刚要放开自己的手。 手就被陆昼不安地抓住。 谢糖愣了愣。 陆昼又迅速放开,喉结滚动一下,半晌压抑住自己所有的情绪,道:“我有点渴,你是护士吗,麻烦帮我倒杯水。” 谢糖转身去倒水。 她还在病房里,这让陆昼情绪稳定下来。 玻璃杯很快递到陆昼手上,陆昼因为看不见,半天没找准位置,谢糖只好握着他的手,将玻璃杯放在他手心里,让他握住,才松开手。 松开手后,手指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谢糖略有些不自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