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葬礼一切已经置办妥当,媒体那边也终于得到了消息。悼念会外请了保镖,只有舒美清生前的朋友可以进来,她到了这个年纪,朋友也大多入土,只有零星几个老人和几个年轻朋友过来。 谢糖一袭黑裙,手臂上挽了白色的花,陆昼穿着黑西装站在她身边,再不远处,还有向宏关宇等人,空气安静而肃穆,悼词静静流淌。 悼念会过后,谢糖脸色已经苍白到极点,她从草垫上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身边迅速扶过来一只手,陆昼微微低着头,压低声音问:“没事吧?” 有人在身边,多少会感到安心。谢糖低头看着两人的脚尖,心里因为舒美清去世而空荡荡的部分,多少被填充了一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昼在她身边的话,她就会有安全感。或许那份感觉是来源于,每次她出事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她忍住眼前的眩晕,摇了摇头,道:“没事。” 可接着,她立刻注意到,自己没发出声音,陆昼看不见,怎么还能准确无误地扶住自己? 她登时抬头,疑惑地看向陆昼:“你眼睛是有好转了吗?” 陆昼浑身一僵,扶着谢糖胳膊的手指都僵住了,干巴巴道:“没,怎么了?” 谢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确定没有吗,会不会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了?” 今天陆昼出席,眼睛上没有蒙上白色纱布,他纱布揭下来以后,谢糖都要以为他眼睛根本没受伤了,否则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正常,还拉着他去问了医生,可住院部的医生检查之后,看了眼陆昼,对谢糖说,陆昼的眼睛还是没有恢复。受伤的是脑神经,眼睛看起来当然一如既往。从医院来这里的一路,还是谢糖抓着陆昼的袖子,把他牵到车上,又牵下来的。 陆昼视线朝前,仿佛压根不知道谢糖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戳来戳去,他镇定道:“我什么也看不见。” “……没事,好好休息,放宽心,迟早会恢复的。”谢糖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也没多想,她担忧地看着陆昼,虽然医生说陆昼这眼睛恢复机率很大,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要是几年,几十年都恢复不了怎么办? 陆昼不动声色地将谢糖脸上的担忧尽收眼底。 他心口一烫,他心想,要是谢糖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他真瞎几十年也没关系。 天上逐渐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司机给陆昼拉开车门,谢糖随陆昼一起上了车。她抱着舒美清的骨灰盒,没什么说话的欲望,陆昼便也安静地坐在一边,并不开口。 过了一会儿,谢糖有些困倦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她没怎么睡觉,此时坐在安静的车上,便感觉疲惫和困意层层涌上来。她朝着车窗靠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待她睡着后,陆昼一直侧头看着她。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往后看,车子开过一个水坑,上下颠了一下,谢糖脑袋差点磕在车窗上,陆昼急忙伸出手,垫在谢糖脑袋下方,他不得不瞪了司机一眼,示意他开慢一点。 车子便以龟速在路上行驶。 谢糖困得不行,上下眼皮仿佛黏在了一起无法睁开,她依稀能感觉陆昼把自己怀里的盒子接过去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将自己脑袋拨过去,自己身子也歪倒了过去,枕在了他大腿上,然后,带着熟悉味道的西装盖在了自己身上。她只是动了动疲倦的手指,并没醒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雨天潮湿的味道,谢糖感到被熟悉的气味包裹,她如同暂时钻进了熟悉的壳子里,不必去面对太多,安心沉沉地睡去。 陆昼托着下巴,垂着眸,视线落在谢糖脸上。 这几天谢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削瘦苍白下来,一张脸巴掌大,乌黑卷曲的头发散乱披在脸上,看起来很憔悴,陆昼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替她将脸颊上的头发拨开。 谢糖动了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