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听舱外风雨,眼皮一松,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雨已经停了,谢玄不在舱中,小小揉揉眼睛,先去看伤口,白帕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她一下高兴起来,她的伤好了。 身边摆着一锅红糖粥,豆豆盘着一团,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小小醒了,尾巴尖一晃一晃,先拍拍粥锅,又拍了拍绿叶上托着的酱牛肉。 昂着小脑袋,示意自己一块都没偷吃。 谢玄走的时候,拎起它威胁:“你要是敢偷吃,就把你剁了煮蛇羹。” 小小拎起一片酱肉给豆豆,慢慢喝着红糖粥,吃了半碗,谢玄回来了。 他满脸轻松:“我找到法子进城了,今天你定能吃上寿桃包。” 这座城比上一座查得要略松些,城门口一样贴了画像,但没有道士巡查,这个时辰,道士们还在观中做早课。 几个兵丁并不对照画像看人,反而专注找那把桃木剑。 这东西又不常见,只要找到剑,看见拿剑的是对少年少女,那便抓着正主了。 谢玄把那两身破道袍扔在船舱中,用油纸包把师父留下那本薄薄书册包起来贴身藏着,被褥铺在驴背上,那把剑就塞在被褥里。 拿一根烧得集团的树枝,对照水面,把一双剑眉涂得又粗又浓,他本就生得黑些,再把脖子手掌全部抹黑,这么打眼一瞧,跟画像上便不大相同。 又拍了点黑泥灰,抹在小小的脸上,小小肤色白腻,肌理莹晶,上了一层黑灰还比寻常人白些,再将她两道窄叶柳眉画粗,裹在被中,坐在驴背上。 趁道士们还在做早课,悄悄进城去。 到了城门口,兵丁将谢玄拦下:“进城干什么的?” 谢玄缩着脖子,故意露出脏兮兮的手,装得一脸老实相:“带我媳妇瞧病。” 他至多不过十六七岁,竟然讨了小媳妇,兵丁看了看驴背上的小小,从头包到脚,只露出半张脸来,肤色发乌,眼睛无神,确实是生病的样子。 这个年岁在乡间倒也是能娶亲了,兵丁本看竹篓,看里面是些自带的干粮,还有两身干净衣裳,皱眉又问:“这是干什么?” “卖到估衣铺子里换点药钱。”谢玄张口便说瞎话。 这是瑛娘给的,大约是她未嫁时做的裙裳,瞧着倒也值几个钱。 兵丁抬抬手,就将他们放进城去。 谁知城门口查得松,俱是因为城中查得严,谢玄几番想要投宿,都被掌柜小二盯着细问,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皆要记录在册。 谢玄紧皱眉头,对小小道:“没想到,那个萧真人势力这样大。” 谢玄哪里知道,池州与这几处乃是相邻城镇,每有道历大节总要互相走动,其中又以一阳观最为富庶,这几地偶尔还要沾一沾一阳观的油水。 萧真人的缉书一发,远的地方马马虎虎,偏是邻近之处最难过关。 小小坐在驴背上一路颠簸,觉得腿间又是一点湿热,心里害怕是伤口处裂开了,一直忍耐不说,还是谢玄瞧出来了,他捏捏口袋里的银两:“走,咱们找个不盘查的地方,让你舒舒服服躺着。” 只有一处地方,只要手里有银子,三教九流都可收容,还是个道门中人绝不会去盘查的地方。 花街柳巷。 谢玄牵着毛驴,由小小指路,她自然不知哪里是妓馆,只可要是五蕴之气最杂乱的地方,必是能收留他们的地方。 这会儿青天白日,妓馆门是开着,可处处都没人声,谢玄捡了一家,带小小进去。 龟公忙了一夜,还等着要送那些留宿的客人,看见谢玄穿得普通,又是牵驴又是带人,伸手赶他:“走走走,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我要一间干净的屋子。” 龟公反而笑起来:“我还想要天上掉银子,滚滚滚,别让我叫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