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既然受了郑开山的恩惠,便也站起来与那三人一道,高矮兄弟用的阵法就是他替李瀚海藏魂时用的,并不是将鬼怪拦在外头,而是将自己藏于阵内。 修道之人精元强健,可普通人被困一夜必会委顿,何况还有个本来就灵犀不通的疯子在。 他皱皱眉头:“这些人可能受得住?” 矮子也瞧出来了,谢玄功夫虽好,可混江湖不久,那点仁心瞧着十分天真,他们为财,只要郑开山平安,余下人的性命,都不要紧,结阵做作,不过为了多得些银钱。 他轻轻一笑,神色世故:“小兄弟,抓大放小,有些事是身不由己。” 谢玄为他语中世故,更道这人不能相交,也不再说什么,到那疯子的身边,在他前心后背都贴上黄符。 “虽不知你遇上了什么,但这两道符总可保你一夜平安。” 谢玄在他身前贴了镇神符,后背贴了破秽符,疯子依旧缩身抱头,符一上身,竟安然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谢玄又去看树上贴着的符咒,他自小画符箓,一本书画得烂熟于心,盯着那张张黄符,皱眉道:“这符,我怎么未曾见过。” 中年人神色一动,矮子先笑起来:“小兄弟,玄门各宗,自家有自家的法门,你方才多大的年纪,岂能什么都知道。” 他这样说,倒也有理,谢玄并不放心,拿出自己画的符咒,贴在他与小小睡的那几棵树后,连同老道士那里,都一并贴了。 结阵、架火,十几号人围坐在中间,入了夜,林中反而一丝风都没有,红线上系着的铜铃纹丝不动。 小小坐在谢玄身边,无人有睡意,都睁着眼睛等待黑夜过去,就只有那个老道士,把酒葫芦一横,枕在脑袋后面,当作枕头,呼呼大睡。 谢玄看了,颇为佩服,他自小到大从没怕过,坐在人中竟然也有些忐忑,心中想到,这有什么好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该似这位老前辈一般洒脱。 也把身子往后仰,一只手垫着当枕头,一只手摊平了,对小小道:“来,咱们也睡一会儿。” 小小并不困倦,但她还是靠在谢玄肩头,喁喁说道:“我的眼睛……更清楚了。” 几个镖师围坐一堆,如临大敌,自家兄弟生死不知,轮到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活过今夜。 俱都坐在郑开山的身边,有的闷头喝两口酒,有的吃几块肉,沉默寡言。 郑开山皱皱眉头:“咱们兄弟大风大浪,什么没有见过,怎么摆这个哭丧样,把酒肉俱出,咱们同饮同乐,往日押镖不许你们消遣,今日没什么顾忌,该玩的都玩罢。” 郑开山说的消遣,便是开赌局,押镖的规矩,到了夜里也要留几人值夜,长夜漫漫,相对苦坐多么无趣,这些人便自己凑局,图个热闹,熬上一夜也不发睏。 可郑开山下过令,怕他们沉迷赌局,让宵小钻了空子,只要押镖局途中开赌,一律从镖师降到趟子手。 几人得了郑开山的令,摸出一付色盅来,就在大石上开局赌大小,三把过后,方才颓丧之气一扫而空,林中又热闹了起来。 矮子到郑开山的身边:“郑爷,咱们只要两两结队,离开之时万不要孤身一个,咱们这么多人,有火有符,什么东西也不敢进来。” 前几回都是寻常人着了道,这回有几个玄门人在,什么妖魔鬼怪,要来之前也得惦量掂量。 其中一个吃得多了要解手,他解了裤带就想在树边方便。 矮子赶紧道:“不成!红绳符咒碰上污秽物便效用全无,我陪你去林中便是。” 那大个子生得高壮,仿佛座小山一般,矮子在他的面前就似个矮树墩子,两人结伴入了林中,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一人问他:“可有事?” “能有什么事儿?一泡尿罢了。”又伸手去摸色盅,赌起点数大小来。 矮子并不回到他兄弟身边,反而坐到了疯子的身边。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