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十四年前听了我的,将阿已送去紫微宫,阿羽留在家中,由嫡子承家业,庶子得清名,可你舍不得,舍不得那女人掉眼泪。” “毁了一门亲,得罪了澹王府,好,你主意这样大,我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还要处处替你打点周旋。” 当年紫微真人说有他有一徒儿在国公府中,老夫人便想将闻人已送去紫微宫。 可戚氏听见了消息,拦住穆国公又哭又求,说她这辈子便只有这点指望,若把这点指望也夺走,就是要了她的命。 “我想着你跟阿羽他娘总能再有孩子,先将阿已养在衡娘膝下,总是亲兄热弟。可你又舍不得衡娘教导你那眼睛珠子,恨不能拿她当后娘看待。怎么样?一个下贱种子教出来的,是什么好玩意儿!” “怎么?你今儿倒不敢疼她了?” 穆国公紫涨的脸皮渐渐转红,他四十多岁的人,便在朝中也有脸有面,却垂手在母亲这里听训,自从二十年前当上国公,母亲再未这样训斥过他。 老夫人连声冷笑:“这许多年你抬举她,把个妾都叫成二夫人了,如今倒要听我的定夺了?” 穆国公满面通红,低声哀求:“娘,不论如何,这也是家事。” “何况……何况阿羽早就不拿自己当国公府的人了,咱们家往后还要靠阿已才行。” 这一句话,说动了老夫人。 出了这件事,老夫人心中也不满意闻人已,可除他之外,穆国公府就再没有别的男丁了。 她一想还是觉得闻人已愚蠢至极:“蠢钝的东西,不说衡娘死了,就是我死了,你难道就敢扶她为正?你敢么!” 穆国公还当真不敢,在宅中再宠爱,那也是家事,戚氏出身太低,怎么能当国公夫人。 “这事不关阿已的事。” 老夫人本来已经气顺,听这一句又喝骂起来:“蠢货蠢货!这么看他倒真是你的种。” 骂也无用,眼前总得支应过去。 穆国公看母亲的脸色,就知道她有办法,他原来是偏爱戚氏,后来是偏爱小儿子,闻人羽又是这付油盐不浸的样子,只有靠小儿子才能成袭家业了。 老夫人大骂一通,心中气顺,这自然是家事,所以她才说要上疏给圣人,圣人病重,哪还有精力看这些东西。 又给了阿羽交待,又全了脸面。 老夫人渐渐气平:“只要人没出门,就有法子,你与衡娘是结发夫妻,这么多年总有情分,你到她跟前,磕头请罪也好,端茶递水也好,总要将她的心劝回来,再不济,她难道就不替儿子想想?” 老夫人抬抬手,又饮一口茶:“澹王府送了礼来,赤霞郡主听说还未许配人家。” 她这么多年挂心的只有一个儿子,盼着儿子能回家来,娶妻生子,过寻常人的日子,把这条路摆到她眼前,她有多少苦,都能咽得下。 穆国公一时踌躇,这许多年,也只有闻人羽回来的时候,他们二人才同处一室,连话都少说,又要怎么转圜。 想问母亲,又怕再挨训斥。 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目光大有深意:“你放心,上至皇后下至贫女,女人为着儿子,总是能忍的。” 穆国公出了正院,先去戚氏的院落,去看闻人已。 就见闻人已坐在屋中,桌上饭食一筷未动,他立时心疼起来:“阿已天大的事也要吃饭,你放心罢,我已经想了法子。” 闻人已看了穆国公一眼,穆国公从未在小儿子脸上见过这种神色,蹙了眉头:“阿已,你这是怎么了?” 闻人已猛然回神,赶紧站起:“知道父亲为我奔走,儿子哪里吃得下去,虽不是我的过失,可二夫人到底是我亲娘。” 穆国公立刻满意了,觉得这个儿子才真是孝顺:“你只管用心读书,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只是你母亲……” 闻人已立即拜倒:“母亲这样做也是为了我的前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