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图站在树下,听了一会儿,他知道玉虚真人并没有睡着,他低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以他作恶之多,当日死在宫中也是应当,何况早在灭族那一日,他便将生死善恶置之度外了。 可报仇之后该怎么活,却从没有想过。 玉虚真人还在打鼾,呼延图道:“猴子藏酒的所在,我都画了出来,前辈莫要贪多,每日每处取一碗。” 玉虚真人凝神细听,呼声一顿,跟着更大声打起鼾来。 呼延图转身出谷,走了一条与谢玄不同的路。 玉虚真人睁开眼睛,盯着碧空轻叹一声,跟着掠身飞起,将猴子藏酒的地方洗劫一空,拍拍屁股离开了山谷。 谢玄背着小小,再一次站到紫微宫山门前。 这里不日之前还是天下道观之首,九峰穿岩,拔地倚天,此时垣墉崩塌,殿宇倾颓,大半道众都弃观下山,余下的少半都野居在石台上。 谢玄刚一迈上石阶,便有人惊呼一声。 谢玄扫视一眼,这些人在石台上架锅煮菜,看他来了,都退到一边,还有人抽出长剑,恨声道:“魔头!你又来作甚!” 难道是紫微真人重伤未死的消息被,被这魔头知晓,他趁着卓师伯闻人师叔不在观内,来取真人的性命? 谢玄一怔,隔得片刻方才了悟,魔头说的是他。 他眉心一拧,这些人就大惊失色,齐刷刷抽出剑来,可又止不住心中恐惧,天罡阵都困不住他,只余他们这几个人,看来今日非死在这里不可了。 谢玄背着小小,平声问道:“你们可有人见过我的蛇?” 他昨日兵风而来,仿若杀魔临世,荡平苍山,今日却客客气气来问一条蛇。 诸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魔头,你何必戏耍咱们,要杀便杀,咱们绝不皱一下眉头!” 谢玄看了他一眼,仿佛打过照面,这人连道门大比第二场都没能得胜,实在武艺平平,可没想到是他先站出来。 谢玄并不动手,他又问了一声:“可曾见过我的蛇?” 那几人似是已经认定谢玄就是取他们性命的,纷纷以剑挡身,可昨日情状,大家都看在眼中,那是真仙打架,他们这些人,就算加在一起,也不够谢玄挥一下手的。 谢玄背着小小,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小小是最厌天黑的,每到天黑,魑魅魍魉便倾巢而出,她虽不怕,可她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何况夜深露重,别沾湿了她的头发。 谢玄不耐烦起来,他问第三声:“我的蛇呢?” 依旧无人答他,他指尖一动,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倏地飞离地面,落到他面前,几人仓皇惊呼,那人结结巴巴道:“白术!那条蛇跟着白术!” “白术上山去了,他提着个篮子,上山去了!” 谢玄立刻松手,那人跌在地面上,怔怔看着谢玄飞身掠向山间,在山林中寻常白术的影子。 谢玄分明没有伤他们的意思,却人人都觉得自己死里逃生。 白术拎了一只篮子,慢慢往上间去,寻了个无人处,把篮子里装着素酒和几样素菜,取出来。 豆豆一直盘在白术的胳膊上,它一直想用尾巴去勾篮子上盖的布,几回都被白术按住了尾巴,早就不耐烦了。 这会白术都拿出来了,它一下叼起一个馒头,张大了嘴就要往肚子里咽,被白术一把夺了过来。M.FEnGyE-zn.COm